不应该啊,这里可是边关,不久后将会发生惊天动地大起义,藏着许多南北朝时期猛人,吃人不吐骨头的边关啊!怎么搞得像同乡会一般!?
好在话到此处于景也没有再打扰张景宗的意思反倒是与张宁攀谈起来,见此张景宗压下疑惑,待到张宁,于景二人行至旁侧他眼见时辰尚早立即找来正于马厩中悉心挑选战马的苟南一道出了心中疑惑,希望对方能够给自己个答案,可对此苟南一也是一愣。
尽管已将自己视作对方门客然则他不善谋略,加之平日于景未曾询问马场等相关事宜因此无从交际所以在此事上他难以给出张景宗建议分析,唯有暂时放下手中事务将自己平日所见所闻挑选重要之处悉数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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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皱眉从马厩走出张景宗似乎有了些头绪,依照苟南一所言于景自出任怀荒镇将后除去对直属七百镇兵的忠诚上心外无非便是定期收刮地皮和整日享乐,至于政事与寻常军事则统统扔给了户曹史刘威和军主吐奚力两人,哪怕是其余三支镇军共一千五百人他也没有太大兴趣,这一点及其反常,若是易地处之张景宗自问绝不会如此。
思来想去也唯有两个解释可以勉强说通:其一,于景被贬后自知仕途已尽,索性专心享乐;其二,于景知晓自己何时能重回洛阳因此对于完全掌控怀荒镇这个就目前而言无足轻重的穷苦边关毫无兴趣,他在乎的是洛阳朝堂!
若是前者还好,这是十余年来被贬至六镇任职官员的常态,但要是其二那就有意思了。
要知道如今掌控朝堂者乃是出身皇族的骠骑大将军,侍中元叉,属宗室派,而于景被贬皆因他妄图废掉元叉迎回被软禁的胡太后令其重新掌权,属外戚一派。两派虽相互争斗彼此牵制忌惮可宗室派始终正占据上风,就连胡太后也被软禁深宫,如此情形下于景凭什么敢如此笃定自己不久后将重回洛阳呢?
难不成是外戚们终于要动手了吗?
张景宗咬着嘴唇努力回想关于史书上记载的一切,可他本就所知甚少,能够记起大概人物与战乱时间已是不易,眼下又哪儿能想起什么呢,努力一阵后不过徒劳。
深深吸进一口气,张景宗将脑中杂乱的思绪统统扫空,既然记不起便记不起,反正无论于景到底是作何打算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招惹想必都不会在一开始就与自己站在对立面上,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何况不管两派在朝堂上如何争斗都与自己无关,眼下该怎样一步步在这怀荒镇中挺过乱世起义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舅舅张宁更是属保皇派忠诚于十三岁的魏帝元诩,势力微乎其微,早已被各势力踢出博弈局外。
一阵短暂放空后张景宗令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马场之上,此刻距离自己定下的戌时点校还有半个时辰,多数镇兵已经在休息后做着最后准备,只是人数却并不乐观。
自命轻骑发出动员到现在共至七十八人,其中二十三名镇兵曾隶属军主叱干良麾下,现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张景宗部下,另有十七名镇兵或许是在方才劫掠中临阵脱逃眼下羞愧难当自愿前来,又或者是各自为战的幸存者,总之张景宗一视同仁并未细细排查,只要到场者他都愿接纳。
至于剩余的四十八人则尽数来自镇户,是最普通的镇民,但他们都有着相同遭遇,那便是已孑然一人。
看着这四十八名几个时辰前还拥有着完整家庭的男人们张景宗沉默良久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好半晌才如立下誓言般沉声道:“我不会放走一个柔然人,这是我张景宗对你们的保证!”
张景宗并不恨于景,因为在这之前怀荒镇跟自己没有半点利害关系,但他相信这些镇民们是痛恨于景的,甚至这种恨不逊色于其对柔然人的仇恨,只不过柔然是仇寇,杀之于国有利,而于景则是元魏征虏将军、怀荒镇将,世代鲜卑豪强,哪怕政变失败也足以令元叉不敢辱杀。
见麾下镇兵在自己授意下帮助这四十八人穿戴甲胄,张景宗一时竟有些恍惚旋即不禁生出一种奇怪想法,也许在自己决定接受这些镇民成为麾下一员的时候也就注定了未来自己将与于景不可避免的走上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