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武卫的盾手们却是无暇顾及敌人喷射而出的鲜血,用双肩顶着盾牌再次往城门洞内冲击。
不断有梁军被长枪刺死,也有着右武卫的盾手被梁军砍死。
狭小的城门洞,已然成为一处修罗场,献血染红了整片地面。
厮杀还在继续,城门洞的抢夺之战已经不能用白热化来形容。只是,此时,城门洞不再是唯一的战场,已经有军中好手爬上了丈半高的皇城城墙。血与肉的较量如同爆裂开来的焰火,在城墙上多处开花。
……
皇宫,乾元殿内,永隆帝一身戎装,跪坐在皇椅上。晃眼看上去,永隆帝和平时并与两样。只是右手旁边放着的那把带血的直刀预示着大殿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将目光往外移,只见龙椅的不远处,一名身着皮甲的将士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正是那受命前来护送梁师都逃往突厥的副将。
看样子,梁师都是不想走了,不然不会杀掉忠心耿耿的副将。
不过想来也对,失去了朔方郡,梁师都去突厥有啥用?以颉利杀兄夺位的尿性,会接受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梁师都?答案很明显,梁师都若是此去突厥,日子定然不好过。做过帝王的人,谁甘愿做凤尾?
正是这个原因,龙椅上的梁师都脸色阴沉得可怕。若非年迈,永隆帝此时定然在城墙上拼杀!战乱年代杀出来的皇帝,谁愿寄人篱下?
大殿以外,一名身着血迹斑斑的银白色盔甲的中年男子正款款而来。身后跟着的是两个身着同样血迹斑斑的鱼鳞甲的中年将领和一个青色儒袍的青年男子。
“见过大王!”
亮银盔甲的中年男子刚到大殿门口,殿门的守卫便下跪行礼。
原来是裕王梁洛仁!只见梁洛仁根本没有搭理跪下的两名守卫,直接往大殿里走去。身着青色儒袍的刘仁轨亦步亦趋跟着梁洛仁前行。
没有梁洛仁发话,两名守卫哪里敢起身?就这样直愣愣地半跪在地,头颅深深的埋着,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上了这位乖张暴戾的王爵。可谁曾想,两名守卫深深埋着的头颅,正好给了梁洛仁身后将领机会,只见两人快速抽出佩刀,顺着守卫脖子的方向挥去!锋利的刀锋飞快地掠过脖子,颈椎如同纸糊,两个头颅直接落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洛仁来了!”永隆帝抬头看了看走进大殿的梁洛仁,指着身前不远处的尸体笑着说道:“这混账阵前乱我军心,要朕逃往突厥,被朕处死了。洛仁此来莫不是也要劝为兄逃亡突厥?”
“逃往突厥?梁王陛下莫非以为颉利会养着一个毫无用处的亡国之君?”梁洛仁并未搭话,身边的刘仁轨却是面带笑意地回答道。只是那脸上的笑意,在梁师都看来,怎么都是嘲讽!
是的,是嘲讽!不光是语气,还有刘仁轨的笑容,在永隆帝看来这就是嘲讽。即便是面临亡国了,作为皇帝,是一个臣民能够嘲讽的?所以,梁师都怒火攻心,竟然未理会刘仁轨对他的称谓,只是满脸怒气杀气腾腾地道:“放肆!朕和裕王面前,有你一个门客说话的份?洛仁,你怎么招了这等门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此事,你自己处理掉!”
国君面前胡言乱语,还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哪个皇帝能受得了?让梁洛仁自行处理,这已经算是梁师都给他面子了!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对梁师都唯命是从的梁洛仁这次却是没有再听从。反而上前一步隐隐将刘仁轨护在身后道:“兄长,此人可不是某的门客,兄长恕罪!”
“哈哈哈!好!好!好!”梁师都气极反笑,连续吼出三个好字!他从未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一项支持自己的族弟,居然会在这种小事情上忤逆自己!一把抓住地上的直刀,梁师都缓缓起身道:“那朕便自己动手!洛仁你且看看朕是否还提的动刀,杀得了人!”
梁师都说完,就往前跨出几步,然后朝着刘仁轨便挥刀砍去!
刘仁轨却是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永隆帝手里的刀劈向自己!
“噹!”
一声脆响,梁师都的刀在刘仁轨额头前两拳处停住了!放眼看去,有一把刀正好挡在了刘仁轨的额前,是梁洛仁!
“洛仁,你这是何意?”梁师都一脸诧异,自己这位一项听话的族弟,今天不但忤逆自己,还对自己拔刀相向。虽然只是挡住自己杀人,却是切切实实的拔刀相向啊!
“抱歉!皇兄!”
梁师都眼里的梁洛仁突然满脸凶戾。漠然间,梁师都觉得自己的右手上传来一股巨力,直刀被击落地。然后,族弟的脸越来越近。最后永隆帝突然觉得腹下疼痛,埋头一看,不知何时,族弟手中的长刀已经全部没入了自己的体内。
“为、为、为什么?”
梁师都满脸不可置信,艰难地吐出一句为什么。那血水,伴随着字,从嘴里往外冒。随后,永隆帝的身体轰然倒塌!伴随着永隆帝倒塌还有梁国,还有皇城!
贞观元年,正月初五!改历的信使还正从长安往大唐各道传信!
这时,三骑红菱硬生生地冲入的长安城里!
朱雀门前,一名信使将手中的捷报递给城门令,沙哑地说道:
“朔方大捷!梁师都授首!思摩部、社尔部、执力部降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