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
晋中大地上冰雪已逐渐消融,一连几日的春雨。
令刚退去寒气不久的榆社城内,又迎来阵阵料峭的寒意。
月前在太原交接完镖货,本想尽快赶回南京的柳青青等人,也因着连日的雨水,留在的榆社县箕城镇内运来客店里。
运来客栈虽是这个城中最大的客栈,可下雨天留客日。
加之城内像样的客栈又不多,这往来的商贾、游历的学子早已把客栈塞得满满的。
柳青青与胡佺等众镖师住在店内,却无操练的地方。
只能在各自房中调息大作,几日下来众人只觉筋骨愈发松懒。
这一日雨势已收,天渐放晴。
清早用过早饭,胡佺和镖队的老镖师程奎,就来到柳青青屋内商讨归程日期。
柳青青一心惦念家中,加之阮肃重伤未愈,刘孝成有守孝未归,所以提议即刻起程。
可胡佺和程奎都觉,雨势方收,此刻山道必还泥泞。
加上兄弟们奔波多月,这几日没能操练,身手怕已生疏,气势较先前也弱了些。
虽说镖货已经出手,镖银也由银号转送,可一旦遇上硬点子,只怕兄弟们应付不过,来徒增伤亡。
再则,因连日雨水生,路所需的物资尚未备齐,所以程奎遂提议:
让弟兄们在歇上两日,顺便趁着这两天天好,让兄弟们好生操练操练。
说服了柳青青,二人分头行事。
胡佺带人外城外操练,程奎则趁圩市,带着四人前往采买。
送二人出了房,柳青青便关上房门转身回到屋中。
想到归程又往后推两日,柳青青只觉得心头一阵憋闷,不由得暗下一叹。
可却怎么也消去,心头那块浓云,便推开临街的那扇窗户。
柳青青原打算好好透透气,可窗下街市的喧闹,却让她的心怎般都静不下来。
长长的吁了口气,柳青青倚在窗口,仰望着那湛蓝透亮的天,心中似乎方找到一丝平静。
可那变化无端的浮云,却又勾起了她淡淡的思绪。
“他还好吗?!”
不知从何时起,柳青青脑海里总不时浮现出一个身影。
而随着时间推移,那份淡淡的牵挂,也渐变得真切起来。
每每思来,柳青青也常自嘲痴傻。
毕竟自己虽有此心,却不知心中那人是否也有此意。
可一人独处时,又总难断思绪。
喜忧间是满心的期许、满腹的疑虑,这诸多种种搅的她心乱如麻。
再无心闲坐,起身出外游逛。
三日前的圩日,因连日的雨水未能成集,因此今日的赶圩特别热闹。
摊贩们的高声吆喝声,混杂街市上的人言笑语,骡马牲畜的叫声,充斥着小镇的每个角落。
身在这嘈杂而喧阗氛围里,柳青青心中那份牵念,倒渐渐淡去了许多。
只是这般漫无目的的闲逛实在无趣。
转身,本想往城外看胡佺等人操练情况。
未料想,还不及迈步,就听得身后不远处一人道:“柳姑娘!”
柳青青一怔,心中是又喜既疑:“是他吗?”,满心期许又颇为忐忑回身望去,“是他,果真是他!”
柳青青此时既喜又羞,稍稍平复的心绪方道:“叶少侠!”
“柳姑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叶少华此刻已到了近前,灿烂的笑容里写着惊喜还是惊喜。
她哪里知道,自商丘一别,叶少华因未能与她告别就一直耿耿于怀。
今日在此相遇,叶少华欣喜之情只怕还在她之上。
紧接着叶少华又道:“柳姑娘,一别数月你一向可好?你是押镖到此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柳青青淡淡一笑:“我们原是押镖上太原,归来途中遇上了连日的雨水,便在此地住下。
对了,叶少侠你怎么也到这来啦?”
“喔,我和邢云要上少林,昨日路过这便在歇了一宿。”
“上少林?!”听到二人要上少林,柳青青猛然间想起近来江湖上那些传言,关切道:“何事啊?!”
叶少华赧赧笑着含糊道:“哦,没什么,就是些小事!”
见得叶少华这般,柳青青愈发不安:“叶少侠,在下有一事冒昧想问,还望少侠莫怪?”
叶少华莞尔道:“姑娘有事尽可问来。如若在下知道,一定实言相告!”
话虽如此,叶少华心中却是暗暗一叹,此时他大概已能猜到柳青青想问何事。
其实与邢云一路而来,江湖上对他二人失玉之事,早已传的是沸沸扬扬。
虽然玉环早已回到他们手中,可为了玉环的安全。
也为了自己能彻底摆脱那些人的眼线,此事是断不能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