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覃先生,不用开治虐的汤药了,那一群西洋人,身上带有奎宁,这药是治虐疾的最好的药。你帮着开一些针对小孩护肝护肾的药,减缓一下奎宁对肝肾的伤害就好。”黄一苗说完,便上去取奎宁和开水,因为小孩睡着了,无法自主喝药,便将奎宁片碾碎,用温水化了,让蒋宜明帮着唤醒小孩,撬开她的小嘴,把药灌了进去。小孩被强行唤醒灌药,当然又是一阵大哭,不过几人稍哄一下,便又沉沉睡去。看着小孩睡下,黄一苗长吁一口气,和蒋宜明说道,“明日一早,至迟明天下午,应该就会退热,蒋先生你不用太担心。”
一场突如其来的虐疾,将大家虐了一个晚上,不过后来真如黄一苗所言,小孩一早就退烧了,醒过来后,茫然四顾,全然不知道昨晚上,自己让在场所有大人,都焦虑得睡不着觉。覃兴海很贴心地,给小男孩也开了些预防虐疾传染的药,不知道是药效好,还是小男孩的免疫力好,反正小男孩没有像小女孩一样得虐疾。观察了四天后,两个憋坏了的小孩子,活崩乱跳地跟着大人回府城去了。
本来动员老百姓接种疫苗的工作,并不容易做,可是当四天后,大家见着蒋宜明和黄硕的孩子,活崩乱跳地回来了,心中的顾虑便一扫而光。蒋宜明在思明府,地位尊崇,虽然没有正式职务,但谁都知道,他是仅次于土司大人的贵人;黄硕是新老土司,都非常看重的土兵头领。这两个人都能领着那么小的娃,去接种疫苗,其他人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接下来的好些天,让黄子琦都忍不住感慨,他曾遥想种豆南山下的这处洞府,便真的开始种了,只不过种的是痘,而不是豆。思明府城住了六百多户人家,大人没有出过天花的很少,大多数都是领着小孩来种,虽然大家心里还是有一些顾虑,不过对小孩可能免去染虏疮的期盼,毕竟还是占了上风,哪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小孩染上那种生死由命,无法治疗的病呢。一时之间,本来平静的南山下,充满了孩子们的哭声和大人们的嘈杂讨论声,连续几天,府城周围的人,才全被种上牛痘疫苗。
“唉啊,这种陶罐,不好装疫苗啊,要是有玻璃罐就好了!”在完成邻近地区的疫苗接种工作后,黄一苗想得更长远。“那些住得远的地方的人,还有思明府外面更大的地方的人,肯定不能让他们到这里来接种,最好是能带着疫苗,挨个村挨个村去给他们接种。”
“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种疫苗对容器要求比较高,真没办法带着到处走呢。”覃兴海有着医者普救众人的心,但是更容易接受现实一些。
“玻璃罐?”一个轮班来护卫的战士,听了之后,却心有触动,跑过来说,“小姐,你刚才是说的玻璃罐吗?”
“对啊,你也知道玻璃罐?”黄一苗大眼睛看着这个黑壮朴实的男孩。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前几日,听得大人让一个西洋长毛鬼,在工坊那边吹玻璃。大人交待过,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不能外传,我本不敢说。不过小姐和覃老应该不是外人,告诉你们应该没见事吧?”那士兵怯怯地说道。
“咦,我都忙得忘了,是有这么个西洋人,会吹玻璃,哈哈,我一会就下山,找哥哥去,让他安排那人,帮我们吹许多玻璃瓶,这样我们就可以走村入寨,给全府百姓接种疫苗了。”黄一苗听得护卫这话,高兴极了,直冲他伸出大拇指夸赞,“你真棒,我回去让哥哥奖励你啊。”
可怜的吉莫斯,正吹着一个玫瑰花装饰,还未完工,却被匆匆赶来的黄一苗叫住,中断了吹制,这种玻璃吹制工作一旦中断,便意味着失败了。可是,他不敢得罪黄一苗啊,虽然是西方人,可是西方这时候也是等级社会,黄一苗在这个地方,就是个聪明伶俐又无法无天的存在啊,那个年轻的大官,对她是百般宠爱。吉莫斯虽然得到黄子琦的承诺,解除他的奴隶身份,可是心理的奴隶感,还没有彻底消除,对他而言,黄一苗就是主人之一。
黄一苗会拉丁语,和吉莫斯的交流倒是方便得多,不多久,便把情况说清楚了,吉莫斯在草纸上先画出了个模型,得到黄一苗确认,便就着刚烧融的一锅玻璃汁,试着吹起来。要说,这吉莫斯在欧洲,肯定是一个超一流的玻璃吹制师,就这样简单交流下,吹出来的玻璃瓶,便非常接近黄一苗所需。黄一苗再作了些交待后,便让他先吹上三四十个小瓶,以备使用,然后去找工坊里的木工们,做一些可以塞瓶子的软木塞。
交待完了,黄一苗看着吉莫斯,以及另一个工作台上的其他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以后和我学中国话吧,这样以后你们能发挥更大价值。”几人一听,当然忙不迭答应,这可是和这位贵不可言的美女亲近的很好的机会啊,能得到黄一苗的亲睐,他们对摆脱奴隶身份,就更有信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