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香火再次加速。
“还是外行好糊弄啊。”周玄心中暗道。
“玄哥儿,啥是太平歌词啊,来一段,我品品滋味。”
周玄当即便甩了唱腔,用折扇敲手打着节奏,甩开了腔:“那杭州,美景,盖世无双西湖岸,那奇异草,四了季的清香……”
这一段曲,连唱着五、六句,香火再没有加速燃烧的迹象了,崖子的潜力挖光了。
周玄也懒得继续唱下去了,收了折扇,一拱手:“那什么……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下次再唱。”
“……”赵无崖。
赵无崖不让,这刚品点儿滋味,你就走,还讲不讲王法了?
“崖子,你闲得无聊的时候,得加紧学习,我出去逛逛。”
周玄把皇叔扔还给了赵无崖后,便要往外走。
“不行,你唱完,我心里没着没落的,你天大的事,那也得唱完。”
赵无崖拉扯着周玄,
很不巧,天大的事儿,还真就来了。
周玄的意志天书,忽然抖动了起来。
他连忙召唤出了天书。
「意志天书」上,多了一个签名——「苦鬼」。
第六尊神明级,作出了回应。
随着签名印下,周玄写在「意志天书」上的“重建明江府”的心愿,字迹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重建明江府的心愿,正式启动。
“轰隆!”
“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之感,周玄走到窗边,便瞧见了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个方向上,各起了一座白玉桥。
那玉桥,起于明江府的边缘,终于明江府中心的正上空。
四座玉桥相连,天上便凝出了横亘千里的白云。
白云如同一块幕布,流动着明江府城里繁华的画面。
云中的府城里,行人如织,来往的车辆繁忙,街道明亮,那便是灾前的明江府。
“云中的府城,便是重建明江府的蓝图,意志天书启动了……崖子……启动了。”
“天上除了云不就是云吗?你看到啥了?”赵无崖仰头望去,他只见到了如练的白云,其余就没啥了。
他看不见,是因为他香火层次有限,周玄看得见,是因为他是天书持有人。
能看见明江府蓝图的,不光是周玄,画家、乐师、彭升、喜山王等等八炷香之上的人物,都瞧见了。
倏、倏、倏,
一阵灯笼穿梭的声音,在竹楼上空啸响,
喜山王、乐师、画家带着游神司的人,都齐聚到了竹楼之下。
“老画。”
周玄隔着窗户,跟画家打着招呼。
明江游神司,同时朝着周玄单膝跪地,拱手相拜:“大先生一部天书,再造了明江府,这等家园再造之恩,明江游神无从感激,只得以此跪立誓,他日若大先生有难,明江日夜游神……”
“绝不袖手旁观。”
“堪为大先生下油锅、上刀山。”
“再所不辞。”
家园,永远是井国人心中最珍贵之处,有一个词叫“背井离乡”,其中蕴含着多少悲苦与泪水。
家中若有半亩良田,谁又会忍受着白眼,进入陌生的城市去打拼。
周玄一部天书,便将明江府的废墟重造,虽然重建尚未竣工,仅仅只是一幅白云蓝图,但也足够众游神感激涕零,深感他的恩德。
“老画,你们的心意,我不推迟,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往后,怕真有那惹不起的大人物,要取我的性命,若真有那一天,请你们莫要忘记那云中的府城。”
周玄入过地渊之后,便得知了自己的命途。
他被一滴血牵引到了井国,那一滴血,也注定了他的身体,便是“天尊”、“天鬼”、“天神”复活的摇篮。
“重建明江府之恩,没齿不忘。”
画家宣告了自己的誓言……
……
“重建要开始啦,那周玄是真厉害啊,六尊神明级,连我都凑不齐,他竟然给凑齐了。”
医学院的饭棚里,李长逊手里择着青菜,仰头望着天穹的云中府城,感慨道。
云子良着掐着豆角,问李长逊:“徒弟,你在天上的人缘那么差,六尊神明级你都喊不到?”
李长逊怎么说也是天穹级的神明「山祖」,这混天上的,六个同僚约不上,怎么混的?云子良想不明白。
“你以为那天上的神明级同僚那么好交流呢?请吃饭请喝酒就帮你的忙?”
“那得熬资历、凭实力。”
“资历嘛,我上天才多少年,资历最浅了,实力,不是谦虚……我要稍微发挥超常点,那就天上倒数第一。”
“你还是吹会儿牛吧,我听得头疼。”
云子良将掐完的豆角扔进了盆里,点上了香烟。
“唉,寻龙是一代不如一代,山祖天上倒数第一的倒车尾,你这般实力,也不知怎么斩杀的旧神。”
“师祖,有没有可能……上一代的山祖,实力也是天上倒数第一。”
“……”云子良仰头,一幅家门不幸的模样。
一阵阵烟雾缭绕,云子良的心神,被一群孩子吸引到了。
“叔叔,我领两天的口粮。”
“叔叔,我也领两天的口粮。”
云子良透过烟雾望去,便瞧见大概十多个孩子,都领了两天的口粮。
按照灾后骨老会定下的规矩,每个人每一顿饭的口粮,是有定额的。
而每一个人最多能领取两天的口粮——也是因为有些家庭的大人,在火灾之中,被砸断了腿、丧失了行动力,走动极不方便,便一次能领两天,两天不用再行动。
这个规矩,也是骨老会响应了周玄的号召——大灾之中,也要有人性化的管理,才制订下来的。
“徒弟,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啊。”云子良拉扯了李长逊一把,说道。
“哪里不对劲?”李长逊问。
“十几个小孩,同时领走了两天的口粮。”
“这是对的啊,管理条例不就是每个人能领走两天口粮吗?”李长逊依旧没发现哪儿有问题。
“算了,跟丫扯不明白,我去找玄子。”
云子良原本还想跟李长逊剖析一下其中的问题,但想了想——这位天上的神明级,不食人间烟火惯了,讲了他也听不明白,索性去找个明白人讲。
……
周玄将画家扶起,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赵无崖则面带笑意的说道:“老画,往后我们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周玄,画家。
周玄白了赵无崖一眼,说道:“还得是你啊,甭管多好的事,到了你嘴里,指定要变味。”
“你有文化,你讲。”赵无崖还有些不服气。
周玄则按住画家的臂膀,说道:“往后,我们就是同志了。”
“志同道合之人,大先生讲的这个称呼,很是爽利。”画家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声“同志”,便将众人拉到同一战线之上。
但赵无崖砸摸了一下,还是觉得“一条绳上的蚂蚱”比较合适,一个是恶鼠之祸,明江府能不能重建完成,还是两回事呢,
一个是要被“天尊”、“天鬼”、“天神”当食物的人,都是秋后的蚂蚱呀,蹦跶不了几天啦。
当然,赵无崖煞风景也是有个度的,太残忍的真相,他是不会去讲的。
周玄开始安排着任务,对画家说道:“老画,你现在组织人手,在老百姓里宣传,今天晚上,有评书听。”
“乐师,你找人去搭台,搭一个大台,能聚起来的观众越多越好,人越多,愿力越足,修复明江府的进程,便能加快。”
“彭兄,你让彭家镇的族人,八成的人手,去看管那些鼠变之人,不要让他们逃掉,另外两成的人手,用刺青巡逻,一旦发现有新的鼠变之人,立马揪出,带走……”
“老李……”
一件件的事项吩咐了下去,安排得事无巨细,临到众人散开之前,周玄还叮嘱道,
“天书启动不易,诸位一定要珍惜,往后几天,哪怕是累出了病来,也得挺住……明江府的机会,并不是无限的,这一次错过了,往后还能不能再次启动心愿,那便是说不准的事情。”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画家也回过头,跟众人下令:“怎么撑也要撑过这几天——明江府的灾难,归根结底,是我们游神司实力不足,也等于是我们犯下的错,
这一次,是大先生给我们争取而来的救赎良机,诸位千万不要再错过。”
知其荣而守其辱,
灾难的出现,是游神司的耻辱;让家园再建,亦是无上的荣光,荣辱兼备,明江的日夜游神们,心里可憋着一口气,要好好表现呢。
“行了,时光无多,诸位先去办事吧。”
周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其实,他是舍不得众人散去的,第二寸香,靠着赵无崖,已经烧下去了三分之一。
周玄想着寻一个新的“行骗人选”,眼前的日夜游神们,便很不错,但这些人都有要事在身,“行骗”又挺耗功夫,得又唱曲又唱太平歌词的,耽误人家正事。
“我再去逛逛,物色个新人选。”
周玄拔腿刚要走,便瞧见了以精妙步法踏来的云子良。
“玄子,你先等等……”
“这不就来了嘛。”周玄刚想物色行骗人选呢,云子良就送货上门了。
“玄子,饭棚那边……”
“我是你爸爸。”周玄故计重施。
“……”云子良。
赵无崖则凑到云子良面前,幽幽说道:“玄哥儿其实是个相声演员,跟你玩伦理梗呢。”
“丫是不是傻?”
云子良给了赵无崖一爆栗,说道:“讲评书的先生,一旦上过台说书,后半辈子就不能再讲相声,反之也一样,这是曲艺行的规矩,说书先生一定不可能是相声演员!”
“唉呀,老云,你懂行啊。”周玄发现自己“相声演员”的梗,不能在云子良身上用了,老云显然是一个经常听曲艺的爱好者。
“我被关画里,听了三百年的收音机,曲艺那点小规小矩的,我还不知道?”
云子良又拉扯着周玄,说道:“赶紧走吧,饭棚那边有大事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