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把衣服盖上。一摸下巴,胡子竟已经有块半寸长了!
“我昏了多久?”
“一个月,您进我们观已经一个月了。”
“莉雅在哪儿?”
“莉雅?什么莉雅?是您的随身物品吗?啊,都在这里……”
小道士清闲仍自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却冲出了房间。
来到庭院里,我登时惊了。
我认出了这一处庭院。
正是前些日子被衿血洗的茯苓洞!
只不过,此时的茯苓洞焕发出了我当时所未见的活力。
我认出好几个熟悉面孔,都是当时在地上躺着的,被开膛破肚的道士。
清闲从后面追上来,说道:“善信,师父叫你醒了以后过去见他。”
我四下环顾,认出坐在正殿屋檐下的无松道人,于是肃然走了过去。
走近了,我看到他的对面摆着一只檀木椅子,明显是早就知道我要来了。
我于是坐在了那只椅子上,打量着我对面坐着的这位道长。
那一日衿说过,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妙手回春,无松道长。
只不过当时他如同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刚坐下,还未开口说话,无松道人便微微一笑,说道:“你那同行的姑娘无事,不必挂怀。”
仿佛能够看透我的心事。
我略微松了口气。然后无松道人又说话了:
“你那死掉的书之使魔还有救。”
这是他所说的第二句话。
我的眼睛登时亮了。
“此话当真?”
“当然。出家人不常打诳语。”
“太好了!”
“别急着高兴。倘若我告诉你,若要救她,便需要牺牲你另一位书之使魔的命,你还要救她吗?”
我的眼睛里的亮光登时黯淡下来。
如果要以时间的死换纳兰的生,我是绝对不愿意的。我宁可用自己的命去换。
“那是不可能的。”无松道人平淡的笑了。“书之使魔,乃世间出尘之物。唯有同为世间出尘之物,方能够与之对等。似你这等染了尘凡的灵魂,恐怕不够格,不够格!”
他捋了捋斑白的胡须,又说道:
“一命换一命,这是世间天经地义的真理。”
“……”
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那这满观的道友们,又是怎样被一个一个救起来的?我明明见到他们都死了……”
无松道人淡雅地一笑,从腰间解下一物。
他将它放在膝上,原来是一块实木棋盘。
“贫道有三宝,人尽皆知,一书、一碗、一局棋。但鲜有人知道,这三宝却是为何为宝。今日,我便与善信一观。”
“多谢道长。”我作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