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暗暗叹了口气。道:“前辈指点得是。我不过是以烈火掌伤了洛掌门,既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又不是慈悲为怀的大善人。怎能如此不自量力,说这种狂傲无知的话?当真惭愧。”
苗春花见他神色恭谨,不再嘲笑。道:“你说你要将自己的功夫好好地分门别类,这话是对的。可你不该加上那句‘以免再误用,又伤及他人’。”
萧爻神色恭敬。道:“多谢前辈指正。”四人都沉默了,赏玩着湖两岸的景色。
船帆顺流而下,渐渐驶离西湖,喧嚣吵闹之声越来越小。晚风习习,轻轻吹拂,送来阵阵鱼虾香气。
萧爻俏立船头,向城内瞭望,辉煌的灯火变得稀稀疏疏,唯夜空上的星辰伴着月光一同洒下来,映着万顷湖波,刷白刷白的波光麟麟闪闪。
朱大成忽然问道:“萧兄弟,金刀门的洛掌门是因为什么事而误会了你呢?”
萧爻回过头来,听朱大成一问,往事历历袭上心头,甚觉惆怅。萧爻叹了口气,先是纪诗嫣和催命婆婆来了杭州,因见纪诗嫣使的是扶桑太刀,想从她那里打探杀父仇人的信息。可没想到,自己要访问的事没有访问到,反而牵连纠缠,竟与金刀门结了仇。
萧爻想着这番来杭州城,问人不着,反结仇隙,真是得不偿失。道:“洛掌门一定要与我结仇,我也没有办法。嘿嘿,我这次来杭州,什么都没捞到,什么事都没问到,反而与金刀门结下了一段仇。嘿嘿,这叫什么?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想着踏足江湖,本为寻找杀父仇人。如今纪诗嫣与催命婆婆杳无踪迹,查访杀父仇人这事又毫无头绪。心下怅然若失,真想喝上几大坛烈酒,从此一醉不醒。什么杀父之仇,什么诗嫣,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省得惹人烦恼。
朱大成皱了皱眉,对萧爻的话甚是不解。但想萧爻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道:“洛掌门一定要与你结仇,那就是一定要与你结仇,这确实没有办法。哎!别人一定要恨你,又岂是你能阻止得了的?”
萧爻道:“所以啊,咱们离开杭州,那才是高明之举,这叫避仇远遁。”又叹道:“想不到我萧爻刚踏足江湖,便要避仇远遁,哎!”
李翠微问道:“萧公子,你为什么要踏足江湖呢?”
萧爻心道:“俗话说‘言多必失’,话说多了,必露破绽。我要是没有最后这几句感叹,李姑娘也不会问我这事了。不过也难说得很,万一她不问我这事,又问我别的事,就更加让人烦恼。”
萧爻道:“哎!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就被一个扶桑浪人杀死了,我是来寻找仇人的。”寻找仇人这事,萧爻虽极少与人提起,但这事就如一块大石压在他心上。不找到杀父仇人,报了这段血仇,这块大石就会一直压着。
却听李翠微道:“你知道仇人的名字吗?”这时,苗春花、朱大成都在听着。
萧爻道:“不知道啊。”
李翠微怔了怔。道:“你只知道他是个扶桑浪人?”
萧爻道:“对啊,我就只知道这些。我查访了将近半个月,一无所获。现在又茫然无绪,真不知那仇人躲了哪里去了,也不知死了没有。我要是找到他,就用烈火掌与他决一死战。这烈火掌用来对付洛掌门,似乎重了一点,可用来对付大仇人,就不能说用得狠了。你们说是不是呢?”萧爻说了这话,看着三人。
只听苗春花冷哼了一声。道:“对付大仇人,就是剜心剖腹,千刀万刮,都不为过。”
萧爻心道:“苗前辈嫉恶如仇,我要对付大仇人似乎就该如她所言。”叹道:“我本来一直很反感仇恨的,我总是说‘仇恨只能增加仇恨’。可没想到仇恨会落到自己头上,轮到我自己了,我也避免不了,总是想着报仇这件事。”
李翠微道:“萧公子,你也不须急。当初耀龙失踪之时,我急得没一天能睡得安稳。将近半年了,还没他的消息。我才知道,这种事是急不来了。但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找到耀龙的。你也一样,你总会找到仇人,报了仇。”
萧爻见她妙目流波,温婉动人,对她这番鼓励的话,大为受用。四人坐在甲板上,顺流而下,谁都没管那船会飘到何方。
萧爻转头一看,见李翠微和苗春花都闭上了眼睛,夜已深,两人靠在桅杆下安睡了。萧爻心道:“只要能离开杭州,到哪里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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