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六十三章 番茄蛋饭二十五块半(2 / 2)余沉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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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距离天黑不远,再不进入城池补充粮草和休息,全军士气便会将至冰点,死亡兵变就在眼前。

究竟是官军,还是贼军?

杨文岳闭眼沉思片刻,终于猛地睁开眼睛。

赌了吧!

在朱裕一干将领的震惊下,杨文岳吩咐几位领兵将领剃发——要多怪就有多怪。

“为何?”

朱裕等人不解,要知道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年代,剃发修须都要挑选吉日去做,怎可仓促行事。

这感觉就像有人命令壮汉把“蛋”给挖了。

“眼下你我性命都系于一念之间,若想活命就尊令行事!”

杨文岳说的斩钉截铁,自己也命人开始剃发,旋即又补充一句,叫人赶制旗帜,红黄蓝白的旗帜都要有,图中纹饰要稀奇古怪的。

十余位文官、将领疑惑着照办,一时间都变成高举古怪旗帜的“红巾军将官”,只是戴上头盔暂时都看不出端倪。

杨文岳来到前方沉吟片刻后补充,以他平时少有的高音量大吼道,“我乃大齐右路征明先锋总兵官杨!奉原红巾军大元帅、今大齐王命,接管东昌城防!三十六时辰不开城门者,皆视作我大齐仇敌,破城之后全城皆屠!”

杨文岳话音刚落,朱裕猛地侧头看他一眼,满脸皆是震惊和不解,像是在说为何要假冒成贼军,而不是堂堂正正公示官军身份?

摘下头盔展现还俗和尚的短寸发型,杨文岳回头瞧了将士们一眼,三名将领忙将扎束在手中的旗帜舒展,高举过头。

朱裕则与其他将领一起摘掉头盔,展露出“刺猬头”、“鲨鱼头”、“和尚头”等等怪异发型。

杨文岳扭过头望向守军,死死握住身前的缰绳,暗自灌输气力到胳膊与双脚,四肢的顶端仿佛点燃火焰,隐隐发烫起来。

若是试探错误,或者墙头有认识自己的人,迎接而来的会是无数毒辣的箭矢,而自己也将葬身于此……

要逃吗?

城头的士卒交头接耳了片刻,像是在说“如此古怪的将领发型、五花八门的旗帜才是红巾军本军,而不是其他山贼马匪假扮的”。

随即墙头传出一声嘹亮的喊声:“开城门!”

这声呐喊就像清晨的曙光,撕破黑夜的昏暗。

杨文岳长舒一口浊气,身后的一众士卒官员倒像遭遇当头棒喝一般的面露惊愕——东昌城守军竟已自发投靠贼军!

方才的询问不过是生死询问,但凡回答错误都将招来祸患。

杨文岳等人顺利进入东昌城,却是披着一层红巾军的外皮。

在入城之前,杨文岳低声强调严守军纪,管好裤腰带,若是被发现是假冒的“贼军”,少不得要被贼军追击。

好在杨文岳只在江西、湖广、保定任过职,山东文武认识他的并不多,更听不出他的声音。

骑马入城之际,杨文岳顿觉一阵悲哀,他堂堂官军非要假冒贼军才可进入城池。

城中街道几乎没有百姓上街,满身血污的士卒们则是来回搬运因为混乱而死的士卒百姓。

“城中各级伪明官员,顽抗大齐天兵,已被我等正法。若有疏漏的,还请杨总兵指点一二!”

守将殷勤地讨好杨文岳等人,丝毫不觉得这些将士身穿明制甲胄有什么不妥。

明军在济南惨败,各地府县都在寻找自己的出路。

“你就不怕我等是伪明官员假冒的?”

杨文岳壮着胆子拿出上官的架子在前面走,作为部属的朱裕等人却按照吩咐去接管东昌城防——其实是吃大餐心切,肚子里已经多日没有正经油水了。

守将努力挤出一脸假笑,自发微曲的腰背显得那么卑微,“岂敢,岂敢。久闻齐军武功赫赫,本就是灭虏复辽的忠臣义士,只是被奸人暗害,才不得不反击伪明,挣下一番基业。

小人探知齐军在济南大败伪明,方圆百余里州县皆传檄而定,此时前来接收城防者,不是我大齐精锐,又能是谁呢?”

该死的奸人,投诚反贼还能这般嘴脸!

嘴角的憎恶转瞬即逝,短寸的和尚发型仍有发痒,杨文岳迅速换上一副调笑面容,抬手指了指守将,“你倒是机警过人。”

“嘿嘿。”守将低头窃笑,“齐军老爷威震四方已是乡野皆知的,就连路边孩童也常念叨‘开了城门迎齐,齐军来了不纳粮’,还说齐军打明军,皆可以一当十。如今数万齐军横扫天下,伪明不过是齑粉而已,天下府县只怕很快就要重归大齐了。”

守将的兴致很高,似乎觉得自己能跻身反贼武将之列,在改朝换代战争中谋取新的地位,为子孙后代打下一份基业。

然而这番诅咒大明暴毙的话语在杨文岳听来,就像被铁针刺耳一般的头疼,他不悦地冷哼一声,却把守将吓一跳。

守将脸上的假笑瞬间冻结,下意识便要跪下去祈求原谅,膝盖却曲在半空,不曾跪下去,也不曾立直,“小人心直口快,若是哪里冒犯了上官,还望指点……”

杨文岳有心作弄此人一番,便看向远方一言不发,叫对方自己担惊受怕。

忽然,杨文岳感到有人凑近自己的胳膊,一个略微柔软的小东西递来手中。

杨文岳低头一看,才知道这玩意竟是同福钱庄的银票,足足三百两。

好嘛,若换做以前,杨文岳少不了斥责一番,怒骂对方将自己的“气节”看扁了。

可是如今前途坎坷,多一些银子也能多一些整军力量。

“你小子。”杨文岳摆摆手,“可知我大齐治军森严,决不可上下贿赂?你是想陷入我于危难啊!”

守将闻言心中泛起嘀咕,尽管红巾军廉洁、严明的名声远扬,但这世上怎会真的存在“廉洁奉公”的“呆子”?

就算有些许,也只是极个别的“稀罕物”。

历朝历代初立时,总要义正言辞地打击腐败,可那都是上位给百姓看的。

这番规则如何约束打天下的宗室、勋贵?

大人物能说不收贿赂,可你个小人物敢不送试试,小鞋给你穿到断脚。

“岂敢,岂敢,这只是儿子献给父亲的礼。大齐万般勇武,也该遵守常人伦理吧?儿子孝敬父亲那是天经地义的。”守将一脸理所当然,“末将一片孝心,恳请杨总兵收下,为末将指点方才所犯疏漏……”

杨文岳闻言没被守将怀疑,便不再推辞,熟练地捏住银票收回怀里,“咳咳……我大齐立国之正,哪是乞活贼那般诱骗小民的贼子可比的。我大齐虽要与民休息,却不是不纳粮的乞活贼。天下百姓不纳粮,吾等上何处筹措军费?

拷掠士绅终究不是长策,齐王已下令敬尊士绅,不可随意折辱。

胡乱宣扬国策,在大……伪明治下应该是何下场,小心人头落地!”

“啊!”守将恍然大悟,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顿觉脑袋还在,连忙对着杨文岳磕头致谢,随后又递出一张银票,又是三百两银子。

“府库粮仓已贴好封条,就等上官查阅!”

“好,很好,你差事办的不错!”杨文岳顿时喜笑颜开,有了这笔钱粮足够走完全程,“只是眼前局势不明,乞活贼、野狼贼近在眼前,齐王殿下命我整顿兵马,务必将贼子挡在运河以西,你可要好好为我军筹备粮草马匹,日后我自到殿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多谢杨总兵!若杨总兵不弃,末将愿拜为义父!以后我就是您的马前卒,与义父共进退!”守将满面春光灿烂,开心地跪下去再度磕头,旋即顶着满额的灰尘指路,“义父快请,我早已备齐酒席就等上官入座了!”

经过充足酒肉的滋养,四千官兵总算恢复些许状态。

当杨文岳领兵出城“讨伐乞活贼”之际,守将仍在墙头擂鼓吹号,替他们壮大声威。

而杨文岳却骑在马背上,拿出纸笔书写关乎乞活贼、红巾贼的诸多异行,以便将来官军对上反贼主力,可有助益。

『贼道法力惊人,却遵循自然之理,点到为止,虽能呼风唤雨,却不引雷伤人,亦不引水灌城,可称得道天师,可与之斗法,却不可怒之。

贼将研习邪法,无惧生死痛楚,如久服寒食散,喜怒无常,残忍暴虐,喜髡发,竖乱旗,亲黔首,而远贤良,亦深恶鞑虏。

贼将可观凡人气运,喜杀戮当头红云之人,以夺取凡人灵气炼制邪祟法器,如无心炮,霹雳花弹,三昧真火琉璃盏,一雷指,六连手铳,飞天灵火,长明杖,悍勇傀儡』——《奇贼指录》

……

黄河两岸,大量遭受贼寇“迫害”的士绅官宦,纷纷携家带口渡过黄河,投靠河南之地手握重兵的大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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