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爷爷如此打扮，是要做什么去？”

江林看着那臂铠与天鳞甲融为一体，又听到马凝烟的问话，便抬头看她，道：“去杀人。”

“卢氏？”

“嗯。”

江林说话时，有些愧疚，道：“这可能给你带来麻烦。”

“无妨。”马凝烟看着他，声音微微沉了些：“杀了他们后，洪爷爷要做什么去？”

江林其实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杀了人就走，总显得自己好像故意甩给她烂摊子一样。

可第三件神兵造成的负担，已经是他几乎要无法承受的了。

卢氏的人，又不能不杀。

脑海中，想起顾安宁此前说过的话。

“太爷爷，若有一天您又要走了……记得和我娘说一声。这些年，娘亲很想念您。”

“若是可以的话……也和我说一声。”

脑海中浮现起顾安宁那微微低下的脑袋，江林心中愧疚更浓。

他叹口气，道：“杀了他们，我便会暂时离开。”

“暂时？”马凝烟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些：“那您何时再回来？”

“不是很清楚，也许很快，也许很慢。”江林道。

马凝烟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些许期盼：“那我等着您回来。”

看着她充满期盼的眼睛，江林几次张口欲言，最终也只化作了一个字。

“好。”

马凝烟微微点头，又问道：“要帮忙吗？”

江林摇头：“不用。”

他的修为在此界得到极大提升，又有三件强大的神兵在手，一人足矣。

若让马凝烟搀和进来，就等于让大乾皇室和权贵氏族全部下场。

江林不是一个很喜欢欠人情的性格，给马凝烟留下如此麻烦，已经很愧疚了。

看着站在对面，这个十数年未曾脱下过战甲的女子。

从小丫头，到女孩，再到女子。

如今的马凝烟，已经年近六十。

虽然强大的修为，让她依旧精神抖擞，可鬓角，已经生出了一缕白发。

岁月，从来不会宽恕任何人。

最是公平，也最是无情。

江林轻声道：“好好活着。”

马凝烟望着他，也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同样的只化作那一个字。

“好。”

左肩的臂铠微微颤动，一道空间裂缝出现，那是百里之外。

江林提着煌雷刃，转身迈入其中。

空间裂缝随之恢复如初，铁匠铺里，只剩下马凝烟一人。

他没有说再会，好像这样，就如同没有离开。

徐万群等人走过来，见铁匠铺里空空如也。

他们想开口问询，可是马凝烟却忽然道：“传令，班师回朝！”

众多武官都一愣，打了八年多，他们已经攻下了很多城池。

但距离完全打下西北，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个时候班师回朝，不等于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总帅，这……”

马凝烟瞥来一眼，徐万群等人，立刻明白她的决定不可动摇。

一众人，便纷纷低头：“得令。”

又有文官站出来，沉声问道：“敢问总帅，洪祖师去了哪？”

马凝烟知道他的意思，没有隐瞒，道：“他去杀卢氏，然后便会离开。”

“岂可如此！”

那文官顿时怒声道：“卢氏已入权贵氏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杀了人还要走，岂不是要将朝廷陷于泥潭之中！”

“这等不忠不义之行，哪怕一品国公，臣也要向陛下参他一本！”

又有文官站出来沉声道：“臣已从同朱道门，寻到一门阵法，名为天狱阵。哪怕道武境落入阵中，也要被削去七分修为，必能拦住此人！”

马凝烟转身看向这些文官，几人都下意识身子轻颤，却咬牙站在原地没动。

他们有时候的确很蠢，甚至显得很自私。

但那身文人傲骨，却从未丢下。

那么多同僚都因此事被砍了脑袋，依然前赴后继。

马凝烟一一看着他们，手掌按在腰间乌风刀上。

徐万群甚至都已经打手势，让人准备过来收尸了。

可马凝烟却微微叹息一声，道：“洪爷爷说了，他还会回来，诸位不必如此担忧。”

众人都一怔，这是马凝烟在和江林有关的事情上，唯一一次没有动刀杀人，反而语气相对和缓。

徐万群忍不住问道：“洪爷可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马凝烟摇头：“没说。”

徐万群垂下眼皮，没有再问下去。

只有一个个文官，上前七嘴八舌的说此话不可信，还是以阵法围困，省的给朝廷带来灾祸之类的。

马凝烟这次真没打算杀人，她分开众人，回了中军营帐。

众多近卫，将中军营帐护住，任文官如此慷慨激昂，都只拦着，没有动手。

边军随即开拔，朝着临安府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