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血脉相连……
裴长旭心思百转,道?:“儿臣以为,皇祖母久居宫中,对前朝之事不甚清晰。倒是张远直多年连任光禄寺卿一职,见惯宫中奢丽,难免生出妄图之心。”
“这么说来?,太后是?被张远直一时迷惑,才会犯下?错行。”
“皇祖母待父皇,便如父皇待太子、儿臣与诸位兄弟。”裴长旭道?:“这世上没有比父母子女?更亲近的血缘关?系。”
景帝一时联想诸多,神色复杂地?道?:“也罢,朕会让太后去国寺静养半年,张贵妃也同去,还有小九……这段时间请人?教他好好学习《史记,务必叫他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内平外?成!”
裴长旭道?:“那皇兄禁足一事?……”
“朕会命人?去趟东宫。”
裴长旭为太子松了口气,“皇兄定是?喜出望外?。”
景帝忽问:“长旭,你可有找到广阑王通敌叛国的证据?”
裴长旭摇头,“儿臣审问过那几名动手的人?,他们称半夜潜入迟卫的住处,在睡梦中将?迟卫杀害,随后将?住所翻遍也没找到广阑王的罪证。”
……如此,太子虽与迟卫之死无关?,但广阑王之事?依旧悬而未明。
景帝面无表情,停笔沉思。
裴长旭道?:“俞大?人?到兰塬后有发现异样吗?”
景帝道?:“余晓东称,兰塬物阜民丰,夜不闭户,广阑王受人?人?爱戴。”
“……”很有意思,与迟卫所言截然相反,“有人?在撒谎。”
“迟卫既死,所言十有八九是?真。余晓东是?朕亲自指派去的御史,若他所言有虚,要么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被灭九族,要么是?闵钊手段通天,将?他也蒙骗其中。”
万一是?后者……
御书房一片沉寂,外?头有内侍传道?:“圣上,许大?人?到了。”
景帝回神,今日是?他喊的许清桉来?宫中述职。他撂了笔,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眉眼肃冷,“长旭,朕命你即刻率领锦衣卫查抄张、杨二府,逮捕罪臣张远直及杨万里。一切皆按律法照办,绝不许徇私包庇!”
裴长旭朗声道?:“儿臣领旨!”
离开?御书房后,裴长旭一眼见到不远处的青年。他身着七品青色官袍安静伫立,在象征大?周朝顶级权谋的富丽宫殿中,本?该如尘埃般不值得一提。然而他长身而立,列松如翠,气度独绝到令人?无法忽视。
恒安侯世子,监察御史许清桉。
对方朝他作揖,“下?官见过端王殿下?。”
裴长旭颔首,“许大?人?,别来?无恙。”
内侍出来?宣许清桉进殿,两人?一个往外?,一个往里,恰好擦肩而过。两名容资出众,不相伯仲的俊美青年
,均朝对方显露出浅淡的笑意。
不提往后的针锋相对,此刻的他们倒挺欣赏对方。
*
皇宫西面,凤仪宫内,裴唯宁正跟着吴嬷嬷在学刺绣,薛皇后在榻上捋着金线,为百寿祈福图做最后收边。
月末便是?景帝生辰,薛皇后亲自缝了一幅百寿祈福图作礼,全程不假他人?之手。反观裴唯宁,原先也打算绣一幅松鹤延年画,然而她心思跳脱,做不惯静心的活,被薛皇后压着苦练绣工。
裴唯宁忍不住想,要是?阿满还在就好了。她们姐妹的绣工同样烂,一起挨母后的训,一起跟着吴嬷嬷练针,时不时逗两句嘴……有阿满作陪,再无聊的事?情也会变得有趣。
思及此,裴唯宁的眼神瞬间黯然。若非她帮着三哥蒙蔽阿满,阿满便不会一声不吭地?逃婚。她是?阿满的好姐妹,本?该跟阿满同仇敌忾,帮她排忧解难。骂三哥,骂江家,甚至大?逆不道?地?帮她逃离京城……
可阿满没跟她透露半个字,想必对她失望透顶。
她好后悔啊!
裴唯宁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走到薛皇后的身边靠着,“母后,我想阿满了。”
薛皇后停下?手中动作,心中叹气,难道?她不想?
裴唯宁软软依偎着她,“母后,等万寿节过去,我想带人?出去一趟,亲自去找找阿满……”
薛皇后道?:“你们兄妹倒是?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