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水犹为丰沛,直到午后也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雨下的?太久,街道行人稀少,已然被薄雾笼罩,倏忽间,一匹雄健的?黑马穿破雾气,哒哒的?马蹄狠狠踏过石板,一时积水四溅。
楚宥敛抬手,撑起一柄青色的?油纸伞,将飞溅的?积水都挡在身前,目送那匹黑马渐渐远去。
伞面一转,立在头顶,露出?他?身旁素白着脸的?颜玉皎。
按照约定,回门日后,楚宥敛就应该带着颜玉皎去狗场挑一只狗,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种种事,耽搁至今。
两人轻装简从,上午便出?门了,午食是在崔玶开的?那家?菜馆用的?,崔玶也正好空闲,便准备随他?夫妇二人一起去狗场。
谁料刚出?店门,就遇到这样一匹快马,看着不同寻常。
崔玶扯开折扇,啧啧两声:“一瞧就是连炿盟的?人,小盟主驾到可真是不同凡响。”
颜玉皎抬眉,不由疑惑道:“连炿盟的?人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的?么??你们?也不管管?”
“如?何?管?”崔玶耸耸肩,看向楚宥敛道,“朝廷还没有正式和连炿盟撕破脸呢。”
颜玉皎顿时觉得匪夷所思,连炿盟在西南境和江南境做的?那些事,俨然一股力量逐渐强盛的?反动势力,结果圣上至今还没有下令剿灭他?们?……
楚宥敛半垂着眼,轻轻揽着颜玉皎的?肩,道:“走罢。”
他?似乎不想聊连炿盟的?事,带着颜玉皎登上马车后,抬手把崔玶挡在马车下面:“你骑马。”
崔玶:“……”
我也并没有想和你们?新婚夫妇待在同一辆马车的?意思!
崔玶一脸晦气地去牵马。
然而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骑马没走几步,就敲了敲马车的?窗户,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多?谢大嫂送我的?新婚伴礼,那方鱼脑冻端砚我用着极好,比少庸今年送我的?生辰礼好多?了!”
崔玶很懂规矩,以前颜玉皎未成?婚时,他?还能喊一句颜小姐,如?今颜玉皎成?婚了,他?便再不敢造次。
颜玉皎掀开车帘,笑意盈盈道:“崔大人客气了,我那里还有两方鱼脑冻端砚,若是崔大人喜欢,改日我派人送到你家?去。”
她身后,楚宥敛抬眸,冷冷地瞧了崔玶一眼,暗暗警告。
崔玶顿觉不爽,不过才和颜玉皎说了一句话,至于么??
心中存了几分?计较,崔玶就轻声笑了笑,驱马靠近车窗:“大嫂,你那个闺中好友怎么?和连炿盟扯上关系了?说起来,也不知道少庸会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崔玶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他?摇着折扇,粉面朱唇、眉浓齿白的?模样实在风流俊俏至极,就显得这番话说的?非常真心实意,好似他?真是在为闫惜文?考虑,而不是在挑拨离间她和楚宥敛的?夫妻关系。
颜玉皎都愣了一下。
刚扯开嘴角,想说些什么?。
身后探出?一只手臂,啪——把车窗关上了。
“少搭理他?。”楚宥敛淡淡道。
颜玉皎微微撇嘴,回过身看着楚宥敛:“你对你兄弟也这么?凶?”
“也?”楚宥敛勾了勾唇,“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时对你凶过?”
颜玉皎眨眨眼,想到之前楚宥敛刚来她家?提亲时,冷面无?情、句句带刺的?模样,不由冷呵一声:“是,你对我多?好啊,温柔的?要?命!”
说完,颜玉皎就有些后悔,成?婚前楚宥敛对她凶,也是她有错在先,而且成?婚后,楚宥敛对她称得上是温柔疼爱、关怀备至。
她可不想被楚宥敛翻旧账。
默了默,颜玉皎悄悄挪过去,抱住楚宥敛的?腰,笑嘻嘻道:“夫君你最好啦”
也不知楚宥敛衣服上的?熏香都是哪些香料配成?的?,闻起来清神淡雅,却又特别勾人,颜玉皎蹭了又蹭,有些心满意足。
腰也瘦瘦的?,抱起来却能感知到结实的?肌肉,实在舒服。
颜玉皎抬起头,楚宥敛清俊的?侧脸便映入她的?眼帘,她的?目光不由凝在楚宥敛微抿的?薄唇。
薄唇看着很单薄,可她想起昨夜被楚宥敛埋在被子里爱怜时,他?的?唇分?明很软,很热……
鬼使神差的?,颜玉皎微微起身,伸出?手指,按了按楚宥敛的?唇。
楚宥敛掀起眼皮看向她。
车内顿时陷入死寂。
窗外,崔玶犹不死心:“闫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儿,能和连炿盟有什么?关系?少庸,看在大嫂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罢!”
然而他一肚子坏水等了许久,也没见车内人有任何?动静。
崔玶折扇抵着下巴:“奇怪,这俩人干嘛呢?”
马车内,香气缭绕。
颜玉皎嘴角的?笑凝固了,按住楚宥敛嘴唇的?手指也僵硬的?如?同木偶。
偏偏楚宥敛也不一动不动,就这样垂眸盯着颜玉皎。
眸色却越来越沉:“娘子身子已然大好,把崔玶赶走,等到城郊烂漫无?人处,无?论车内,马上,还是幕天席地……我都可以让娘子尽兴。”
颜玉皎慌忙收回手指:“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