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挡在身前的?背脊贴近,她?的?视线连同面孔一起被元虚舟堵住,她?看着手里的?铜铃,正打?算做些什么,突然那只铜铃被一股妖力收走。
“我劝你不要想着搬救兵,”千颉用手指勾住铃铛轻晃,“还嫌落星神?宫伤亡不够大啊?叫人?进来救你,不过是再卷进来一些无辜的?人?……”
元汐桐被他说得瞳孔微震,听见他继续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你而来,那么,乖乖地跟着舅舅走不好吗?舅舅——”
“这时候攀亲戚……”元虚舟突然出声将?他打?断,“你是想让她?死得更加情愿吗?”
千颉的?话迷惑性极强,元汐桐本就对于今日?之事心怀愧疚,再让他说下去?,她?又不知道会擅自乱想些什么。
“噢?”千颉神?色淡漠地?看向元虚舟,“都不能?动了,气焰还这么嚣张?你很有种嘛……”
这位年轻的?神?官的?确是本事通天,在这种地?狱般的?死局里还能?临危不乱,尽全力保下了神?宫百余位无辜星官,也难怪那么招人?嫉恨。
现在就已经是心腹大患,若让他再继续成长下去?,这天都能?给他翻过来。
大歧最强灵根者,天定的?大神?官,若是失去?了这身带给他力量与骄傲的?灵根,会怎么样呢?
千颉突然很想知道。
反正是元虚舟自己,要逼得南荒妖族现身,害得两方正式撕破脸皮。接下来落星神?宫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就算是为了南荒着想,他也要斩草除根的?,不是吗?
更何况,元虚舟在千颉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招致他敌意的?身份。
他是炎葵丈夫的?第一个孩子。
那个废物二手货,凭什么能?拥有这么一双可爱又健全的?儿女?
风势突然变了,千颉沉下眼,起手唤出风刃。
元汐桐感觉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哥哥身躯一震,一声闷哼过后,他竟毫无预兆地?瘫倒在地?。
鸦青色的?神?官袍颜色太深,看不出究竟浸了多少血,但?元虚舟露出来的?一双腕骨却?被风刃割出一道极深的?口子,深到?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斩断!
鲜血就这样顺着那截腕骨往外涌,元汐桐张着嘴,仓皇失措地?扑过去?,伸手想要捧住他的?手,却?快靠近的?时候缩回来,换疗伤术,想要替他疗伤。
可是她?在强行化形承接了天雷之后,自己都没办法给自己疗伤,更不要说替别人?输送力量。
指尖什么东西?都释放不出来,不论试多少次都一样,她?只能?看着元虚舟身下的?血块像行云的?轮廓,因为吸饱了血水,而大到?了恐怖的?程度。
“你做了什么?”元汐桐近乎绝望地?朝着千颉吼道,“你做了什么?!”
谁都知道,狂吼是无能?为力的?外在表现。
千颉站在一旁,将?从她?手里抢到?的?铃铛扔回她?身上,毫无歉意地?提醒道:“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质问我,还不如现在把他传送回去?,一炷香之内找医修疗伤,他便还有救。”
但?也仅仅只是能?保住性命了,他灵脉已断,今后再不能?修行。
大歧最耀眼的?少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这样的?结局,足够令人?唏嘘好多年。
“铜铃……对,铜铃。”
元汐桐心知当务之急的?确是要把元虚舟送回神?宫,她?再不去?管千颉,俯身盯着元虚舟的?脸,想最后再向他交待几句什么,却?见他涣散着瞳孔,张嘴叫她?:“阿羽……”
其实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元汐桐只能?通过嘴形去?辨认。
害怕他看不清自己的?动作,她?大幅度地?点头应着,终于敢去?牵他的?手。那只手血淋淋的?,一点都没有办法回握住她?。
一团团天火自半空中?落下,那是她?的?翅膀消散时残留的?力量,将?枯木和草堆烧得火焰猛窜。火粉被风吹过来,在她?沾着血的?、乱糟糟的?头发上掠过,又飘落在元虚舟另一只摊开的?掌心上。
好奇怪,他竟然感觉不到?痛,像是所有的?生机都从体内被抽干。
原来灵力耗尽后,肉体凡胎竟会这样不堪一击。
元虚舟躺在地?上,看着元汐桐哭到?通红的?一张脸。明明是又小又俏的?面庞,却?将?他的?视野塞得满满当当。他眨眨眼,在这一刻突然回忆起了五年前,自己跟随玄瞻离开帝都时,在马车上被呼风印反噬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