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这龙眠居士的画作,很值钱么?”
周雪娘语气中满是求教的问道。
林噙霜摇头道:“并不值钱,一幅画之前也就能卖个四五贯,这些日子听说在齐国公府当小公爷的教习,价格涨了些。”
“哦奴婢还以为得几十贯呢。”
林噙霜扫视了周雪娘一眼,道:“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有些嫌弃瞧不上?”
“哼!人家闲暇时动动笔墨,便是你一个月的例钱!像徐家五郎这等高门公子,去求画作,价格肯定还要高一些。你还瞧不上?”
“奴婢,奴婢不敢。”
周雪娘赶忙低头认错后,侧头看了眼挂画,道:“小娘,这上面还有题字呢。”
林噙霜点了下头,看着挂画的右上角,念到:“行行莫失故路.?”
“小娘,这是哪首诗词里的句子啊?”周雪娘问道。
林噙霜想了一下,摇头道:“一时也想不明白,待墨儿回来,让她自己看就是了,她懂得诗词多。”
“小娘说的是。”
又从木盒中拿出一支毛笔,林噙霜一边端详,一边道:“就这些,还有么?”
“回小娘,还有两个小木盒,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打开瞧瞧。”
片刻后,周雪娘有些失望的说道:“小娘,瞧着好像是棋子。”
“唔?”
放下毛笔,林噙霜看着两个小木盒中的黑白棋子,伸手捏起了一颗。
“小娘,这是什么材质的?”
伸手摩挲片刻,林噙霜一愣,眼中有些追忆神色的说道:“犀牛角的。”
“小娘,您真是厉害,这么一摸就摸出来了。”
林噙霜摆摆手,摇头道:“小时候,我还在林家的做姑娘的时候,我父亲他有一副这样的棋子,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听到此话,周雪娘知道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赶忙低下头:“奴婢多嘴了。”
林噙霜将棋子放回小木盒中,道:“送个及笄礼,便是几百贯的送,我墨儿要是进到这样的人家里,也就过上好日子了。”
卫小娘院儿,今安斋,
“小娘,我们回来了。”
刘妈妈亲闺女九儿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很快,门口布帘掀动,九儿带着小女使秋江走了进来。
“温水在桌上,渴了自己喝。”
坐在桌后低头写字的卫恕意,头也不抬的说道。
“哎!”
喝完水,九儿站在一旁道:“小娘,今日四姑娘的及笄礼,办的当真气派!奴婢在厅堂里瞧着大姑娘的一身气派,更胜以往了。”
卫恕意停下毛笔,抬头朝说话的九儿笑了笑,道:“侯府的大娘子,又怎么会不气派?”
九儿连连点头:“小娘,我瞧着就连大姑娘身边的翠蝉姐姐,都有些不同了呢!”
卫恕意低头继续写字,道:“翠蝉在大姑娘身边,茶会赏花什么的,接触的都是京中高门大户家的管事妈妈,自是要改变的。”
“小娘说的是。”
“小娘,你说等我家五姑娘,还有六姑娘及笄,那又得是什么景象啊?”
卫恕意停下毛笔,想了一会儿,道:“颍昌府不比润州,离着汴京要近太多。那时,王家亲戚肯定是要来的!说不准王老太太都要来。自是一番气派热闹!”
眼中一番回忆神色后,卫恕意继续道:“还记得之前大姑娘及笄,便是王老太太当正宾,冯家舅妈为赞者。”
九儿想着那日的气派,笑着点头:“小娘说的是,到时定然如此!哼!林栖阁今天什么可遮奢的?到那日定要压她林栖阁一头,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嫡女,什么是气派!”
“嗯。九儿姑娘所言不错。”
说完,
卫恕意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明兰养在老夫人跟前,但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不喜欢热闹喧嚣。
待明兰及笄的时候,老夫人可能会请几位京中老友,徐家或许看在老夫人姑奶奶的身份上,礼品贵重些,其他的也就那样了。
甚至是疼爱明兰的,卫小娘的亲妹妹卫愈意,也只能当个赞者。
算是有好有坏吧。
到时,卫恕意手里的管家权,定然也要交出去。
想着这些,卫恕意深吸了口气,继续在账本上写着字。
下午,
宾客尽欢,纷纷告别了盛家。
林栖阁,
“四姑娘回来了。”
门外小女使的声音响起。
“娘!女儿回来了!”
墨兰带着女使迈步进到了屋子里。
林噙霜看着头戴全新玉簪和华胜的墨兰,眼中满是高兴的笑道:“墨儿,来,让娘瞧瞧。”
待墨兰走到近前,林噙霜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好!真好!”
“娘,听云栽说,书塾几位公子的礼品都送到娘这儿来了?”
“嗯!你父亲他体恤我。”
“在哪儿呢?”
墨兰越过林噙霜,朝着厅堂里扫视着。
“在侧间呢!来。”
随后,墨兰便开始欣赏起了自己的礼品。
“墨儿瞧瞧,这幅挂画用料好,裱的也好!”
听到林噙霜的声音,正在拿着齐衡所送礼物仔细端详的墨兰,抬起了头。
“娘,这兰花画的也好,是?”
“徐家靖哥儿送的,这边上还有一句诗呢。”
想着徐载靖的模样,以及没说过几句话的关系,墨兰走到墙边,看起了挂画。
“这句诗出自哪里来着?”林噙霜问道。
“行行莫失故路.”墨兰若有所思的默念了几句后,道:“娘,这句诗原文乃是‘行行失故路’,是庄学究喜欢的五柳先生诗里的一句。”
“哦!怪不得我想不起来呢,原来是多加了一个字。”林噙霜道。
墨兰眼中疑惑的说道:“娘,这加了一个字,这句诗的意思就有了变化,颇有些劝诫的意思。奇怪,我有什么好劝诫的?”
林噙霜在一旁想了想,道:“墨儿,娘瞧着,这不过是,男孩子想要吸引你注意的把戏罢了!”
墨兰迟疑的看着林噙霜:“娘,你说什么呢?”
林噙霜一甩手娟儿:“你之前不是说,你怕徐家靖哥儿,不敢多和他说话么?说不准是外面的蹄子们,倒贴徐家靖哥儿这样的公子!他在学堂见墨儿你对他爱答不理,所以才”
“是,是么?”墨兰有些不确定。
一旁的周雪娘肯定的说道:“姑娘!定然是这样的!越是爱答不理,这小子们喜欢的就越起劲。咱们盛家说不准又要出个侯府大娘子呢。”
墨兰摇头:“谁要搭理他!我只喜欢元若哥哥!你瞧元若哥哥他送的这些东西,一看便是精心准备的。”
“阿嚏!”
骑马归家的徐载靖打了个喷嚏。
“谁在说我坏话呢?”徐载靖自言自语道。
后面马车中的花想撩开车帘,露出的脸上满是关心的神色,眼睛一转后花想缩回了车中。
晚上,徐载靖就在孙氏的监督下,喝了一碗齁苦齁苦的草药。
转过天来,乃是寒食节。
昨日做好的子推燕,此时已经悬挂到了各家的门楣之下。
寒食节后两天是清明,后面三月初一又会大开金明池,所以庄学究索性让学生们放假几日。
清明节这日,
禁军骑军如之前那般,百人为一队旗帜鲜明甲胄锃亮的从城中朝四个方向的城外奔去,军伍雄壮,不时引得路人瞩目欢呼。
外城东,
新宋门外,
“乳饼,张家乳饼~”
摊贩的吆喝声掺杂在其他声音中,显得并不响亮。
“让!快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