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亲王拿起了白斯文的折本,展开看了起来
而白斯文的声音,则在他耳边萦绕:“殿下,您一定要快些做出决定啊,晚了大清兴许就没了!”
海参崴港的浮冰在三月末才开始消融,湘军大营的原木屋的墙角至今还有未曾融化的积雪。左宗棠摘下暖耳,听着帐外步兵们操练队列的踏步声和口令声——他麾下的一镇湘军和余万清麾下的一旅南洋新军可能是整个中国最训练有素的新军了,他们在宁波和上海时就接受了英法教官的严格训练。等他们移驻海参崴后,英法远征军的军官们,又了大半年时间调教这一万多中国劲旅。到了如今,他们的步兵已经掌握了西方最先进的散兵线战术,炮兵也达到了英法同行的水准,甚至还训练了一个拥有五百名骑兵的骑兵营,练的也是法兰西的“骑兵洋操”,而且还学会了步、炮、骑混成协同的战术。
那可真是学到真本事了!
曾经在罗耀国门下学习《反经和西洋兵法的亲兵统领韩玉林推门入内,带进一股裹着鱼腥味的寒风,手中捧着个已经被撕掉封条的木盒子。
“大帅,江南急递。“韩玉林压低声音,“洪天王已经归天,太平天国秘不发丧,罗吴王、冯南王、萧西王三巨头共治大事.吴王请您在海参崴易帜投太平!“
左宗棠大吃一惊,连忙接过书信,就着羊角灯展开信笺,罗耀国的笔迹跃然纸上,除了请他在海参崴举事,还许了他一个东北总督和佐天侯爵位,还答应给他一年二百万两的协饷。
“大帅,”韩玉林看见左宗棠似乎还在犹豫,又上前一步,低声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保管不让大帅您难做,只要您一点头,您就是太平天国的开国功臣了!”
左宗棠知道自己的队伍一直被罗耀国的暗堂、大同会和洪大全掌控的真约派日本教区渗透,现在他就算想当大清忠臣,只怕底下人也不会答应的。
况且,这大清实在没有什么好忠的,就由着咸丰、同德两兄弟和曾国藩、李鸿章两师徒斗去吧,他左宗棠不陪着玩了。
想到这里,左宗棠深吸口气,重重点头:“吾与吴王早有约定,你放手去办吧!”
“得令!”韩玉林一拱手,便转身出去。
帐外忽起喧哗,十余名副将、参将未经通报直闯进来。湖南抚标出身的湘军悍将周凤山将镶金腰刀拍在案上:“朝廷要和罗刹国议和,要退出对俄战争,东北边境要以黑龙江为界,江北之地,尽数都要割给罗刹国,还要把咱们调去山东打咸丰和曾大帅!”
副将刘松山接着挥拳大呼:“朝廷只知内斗,心里早就没了天下,没了咱们.咱们多少都受过咸丰、曾帅恩惠,怎么能刀剑相向?不如反了!”
总领营务的王开化拈着胡须,一脸正色:“山东的那个咸丰据说是假的,真咸丰听说已经降了太平天国!看来这天下一定是太平天国的了。大帅,易帜吧!”
原木屋内的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左宗棠拿起一本黄色折子投入火中,看着它被火苗吞没:“这是同德帝的密旨,不仅要调咱们去山东,还要把咱们辛辛苦苦修起来的海参崴港交给法国人抵账!而且咱们的军饷也要停发.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
参将们盯着灰烬中未燃尽的“密旨”,帐内呼吸声陡然粗重。周凤山突然拔刀划破掌心,血珠坠入早就准备好的烈酒碗:“大帅,我周凤山只听大帅的!“
“没错,我们只听大帅的!”
众人齐声大喝,十五把腰刀次第出鞘,一滴滴鲜血染红了烈酒。左宗棠蘸血在一篇《讨虏檄文上第一个写下“楚人左宗棠“几个大字,韩玉林立即捧出了罗耀国的令旨——黄绸上赫然写着“同讨胡虏,共建太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