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清被长姐震慑住了,整个人彻底的安生了。
林淑玉见状,让人拿了煮熟的鸡蛋和膏药来。
双管齐下,到了傍晚时分,林淑清的脸终于消了肿。只需往脸上略施一些薄粉,若不凑近了看,谁也看不出这张脸被狠狠的扇了两巴掌。
夜幕降临时,长安候夫人终于苏醒过来。
她让两个女儿陪着用了膳,随即就叮嘱淑玉将淑清送回荣国公府去。
林淑玉顿了一顿,正想与母亲说,要不再等等,指不定稍后妹夫会亲自来接?
可这话都没说出口,外边刘妈妈就匆匆进来说,“刚才宫里来了内监,宣召姑爷进宫去了。”
屋内人顿时都安静下来,片刻后,长安候夫人再次开口说,“姑爷这时候进了宫,今天晚上指定没时间来接淑清了。淑玉啊,你送送淑清吧。”
“唉,我知道了娘。”
林淑清乖觉的走在姐姐身侧,一路上,姐妹俩颇为安静。安静到从上了车开始,就一句话没有说。
还是等马车停在了荣国公府门口,林淑玉目送着妹妹下了马车,这才掀开了车窗帘子,亲昵的说,“天太晚了,姐姐就不进去坐了。清儿你快回去吧,待下次有时间,姐姐再邀你一起出去玩儿。届时再把你府里的嫂嫂呵妹妹都带上,咱们去赏梅花去。”
林淑清拉着脸,不情不愿的跟着做戏,“好,我都知道了,姐姐你快回去吧,不然姐夫要来找人了。”
“我这就走了。”
……
林淑清回了府里后,径直往自己的晚香堂去了。
她没有让丫鬟去文华苑说一声,更没有亲自过去告知婆母。
她像是个完全不懂这些礼仪,也像是完全不将这些规矩放在眼里,只这般任性妄为,肆无忌惮。
世子夫人听说了此事后,忍不住摇摇头,说,“母亲就是太慈悲了。”
而小冯氏听闻了这件事,也不过是低叹一声,“随她去吧。”
对这件事声音最大的,竟是荣国公。
国公爷冷呵几声,难得对小辈口出恶言,“我且看她能作到何时!”
……
夜深了,林淑清所住的晚香堂早早熄了灯。
然而,除了她之外,这府里不管是小冯氏的文华苑,亦或是世子夫妻的临风居,再不济就是三爷陈宴淮,四姑娘陈宴汐的住所,却都依旧灯火通明。
大家都在等着陈宴洲从宫里回来。
虽然天子傍晚才召,陈宴洲今晚回府的可能性不大。但到底是血脉至亲的骨肉亲人,他们都提着心,不看着他回府,终究是不放心。
终于,到了宵禁时分,宫里也落钥了,陈宴洲还没有从宫里出来,那今晚指定是不能回府了。
如此,荣国公到底是让人熄了灯,拉了小冯氏歇息去了。
等文华苑变成一片漆黑,临风居与陈宴淮、陈宴汐的住所,才依次熄了灯,众人这才休息去了。
……
京中的是是非非繁杂闹心,此时已经走到乾州的云莺,心情却还算舒畅。
因昨晚上下雪,他们在驿站耽搁了一晚。
但翌日起来,雪却早早停了。加之那晚雪下的不大,地面上不过巴掌厚一层雪,是以,到了这一天,一行人又开始赶路。
不过到底是因为下过雪,路有点难行,今天他们只走了五六十里,便在路过的驿站停了下来。
越是靠近京城,驿站修的就越阔朗严谨。
到如今,不仅有楼层可供选择,甚至还有了单独的小院供他们居住。
墨雪一听说空出来了一个小院,赶紧多给了一份银钱,把小院定了下来。
小院中竟还烧了地龙,在外边冰天雪地的时候,屋内却暖意融融。
云莺不用再受冻,外加这院子的仆妇主动提来了热水。她心思蠢蠢欲动,到底是洗了个热水澡。
等清洗完毕,从净室中出来,云莺感觉身子骨都轻了两斤。
这一路来,鉴于条件有限,外加天冷的厉害,她都没仔细清洗过。日常也多是端盆热水在房间中擦一擦。就这,她也担心住在隔壁房间的二爷会听到什么动静,所以她的动作也放的很小很小。
动作那么拘束,想也知道擦身也擦的不痛快。
算一算从云归县出发到现在,都将近二十天了。二十天才洗了这么一个痛快淋漓的澡,云莺感觉身上的不适全都消失,身体前所未有的轻快。
洗完了澡,云莺躺在暖意融融的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原以为今天会睡个好觉,却不料,云莺半夜里在噩梦中惊醒。
她喘着粗气,双手趴在膝盖上,满腹思绪的想事情。
她梦见林淑清了。
高高在上的长安候府三姑娘,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眼里都是轻蔑与鄙夷。她说:“二爷能把你带进京,显而易见对你的伺候很满意。你仔细给我说说,你晚上都是怎么伺候二爷的。”
那种被羞辱的感觉,手指刮擦在面颊上的痛感,以及言语间的讽刺与刁难,刺的云莺瞳孔收缩,整个人宛若经历了风吹雨打的蹂躏一般,崩溃的落下泪来。
她待要辩解。
可她能辩解什么呢?
是二爷没带她回京,还是她没伺候二爷?
虽然此伺候和彼伺候,完全不是一件事,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归他们的行为已经越了界,那就无妨碍别人说伺候一词。
这不是早在她的预料中么?
早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次又一次为二爷心软,一次又一次“无视”他的靠近时,她不就预见了这样的场面了?
她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怎么现在又要退缩,又要迟疑,又要回避?
云莺想了什么,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