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毛骧一直趴在地上,模样有些滑稽。
不过,此刻屋中就三人,陆云逸与凌汉巴不得他多趴一会儿。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愈发漆黑,临近后半夜,整个秦淮河都热闹起来,到处弥漫着酒意与春意。
莲楼外依旧被黑甲城防军和银甲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甚至还牵连到了周边两家青楼,让它们门可罗雀。
凌汉说道:
“两位大人,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详细商议此事吧。”
陆云逸点了点头,跟着凌汉走出莲楼。
在他们离开房间后,一众锦衣卫顷刻间冲了进去。
不多时,毛骧神色如常地来到莲楼外。
外面众人见他们出来,
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凌汉对着众人说道:
“此事尚未查明,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都回去等候调查。”
一声声哀号响起,
众人无奈,只能纷纷散去。
三人很快汇聚到莲楼外的空地上,皆神色如常,像是刚刚房舍里的打闹完全不存在。
见气氛有些沉闷,刑部右侍郎凌汉率先开口,沉声道:
“这两名锦衣卫为何出现在此处,本官觉得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身死,
是何人动的手,目的如何。”
毛骧瞥了陆云逸一眼,即便心中不忿,
但他对于事情最基本的判断还在。
此事有很大可能不是陆云逸所为,而是有人顺势而为,
或者是单纯看不惯锦衣卫,出手报复。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隐隐作痛的手臂,沉声道:
“本官会继续调查,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莲楼不得开门迎客。”
陆云逸听闻,没有任何犹豫,一拳就砸了过去。
毛骧脸色猛地一变,抬起手掌抵挡,胸前传来的巨力让他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他呵斥道:
“陆云逸,你是不是疯了?”
陆云逸背负双手站在原地,神情讥讽:
“毛大人在说什么胡话,莲楼是黑鹰费将近四万两买的,
如今死了人不说,还不能开门迎客,这是哪来的规矩?
是不是你锦衣卫的人死在应天商行里,商行也不能迎客?”
凌汉见二人又要吵起来,连忙打圆场:
“毛大人,陆大人,你二人这是何必呢?”
他看向毛骧,叹了口气:
“毛大人,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现在莲楼死了人,生意必定大打折扣,
再不让人开门接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本将现在改变主意了,锦衣卫掏钱将莲楼买了,
莲楼去秦淮河别的地方,
这地方死了你们锦衣卫,不吉利!”
“陆大人啊,您就不要再添乱了,现在已过子时,老夫一把年纪疲惫万分啊。”
凌汉整个人都微眯起来,若再任由这二人掰扯下去,事情怕是到天亮也无法解决。
陆云逸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看向毛骧:
“若不是你派人来莲楼监视本官,人也不会死,生意也不会黄,一切责任在锦衣卫。
今日毛大人若不给本将一个交代,此事没完。”
陆云逸咄咄逼人,声音中充斥着冷冽。
毛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多年的涵养也被他抛弃一空,破口大骂: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本官的人死了,还要本官给你赔银子。”
“好!擅动绝密军械,你就等着明日都督府弹劾吧。”
陆云逸大袖一挥,“走!”
毛骧脸色微变,看向不远处的下属,喝问道:
“万里镜呢!!”
卫华满脸茫然,与一众锦衣卫面面相觑。
“这里!”
冯云方在人群中高举手臂,用力扬了扬,
万里镜的两个镜头在烛火中尤为明显。
毛骧脸色骤然一变,放在身侧的拳头猛地紧握。
“妈的!!”
“回来,钱锦衣卫出了!!”
陆云逸定住脚步,挥了挥手:
“给他一个万里镜,四万两银子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给下一个。”
冯云方点了点头,快步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
一行人扬长而去,身骑战马向远处渡口而去,显然是要回到南岸。
毛骧攥着万里镜,咬牙切齿,呼吸急促。
一旁的凌汉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偷笑,
这个陆云逸,对付毛骧还真有一套。
毛骧一眼就看到了凌汉嘴角的笑意,脸色一黑:
“凌大人,你笑什么?”
“笑?”
凌汉脸色猛地一板,“有吗?”
毛骧没有与他纠结此事,而是沉声说道:
“凌大人,本官怀疑有人在挑拨离间,还请刑部配合锦衣卫查案。”
说到正事,凌汉脸色也凝重起来,沉声道:“
毛大人觉得是谁?”
毛骧脸色又黑了起来:“太多了,本官也不知道。”
凌汉一阵哑然,放眼京中遍地仇敌的,或许也就只有锦衣卫了。
“唉,查吧,只要人进过莲楼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刑部会派老吏前来协助,至于能不能查到,就看锦衣卫的了。”
毛骧看向凌汉,知道刑部这是出工不出力,心中有些不满:
“凌大人,锦衣卫的千户也是朝廷官员,刑部难道不仔细查查?”
“哼…”
凌汉嗤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毛大人啊,你抓了应天商行上上下下百余人,刑部难道不用查案吗?”
说到应天商行,凌汉提醒道:
“应天商行快要第一次分红了,你抓了这么多人,断了这么多人的财路,
有人狗急跳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毛大人还是好好查查吧,
刑部的人会留在这里,本官先回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毛骧陷入沉默。
不是他不想缩小范围,
而是诸多公侯、朝廷官员、士绅商贾,锦衣卫在最近一个月可是得罪了个遍,哪个都有能力完成此事。
看着茫然无措的一众属下,
毛骧觉得一阵心累,发出了一声重重叹息。
……
陆云逸带人回到了醉仙楼二楼雅间,
雅间内布满酒气,瓶瓶罐罐的酒壶到处都是。
不远处,舞动身姿的貌美女子风貌婀娜,
四角停留的女子手拿乐器,发出阵阵丝竹之声。
燕王朱棣脸色喝得涨红,发出阵阵大笑,见陆云逸到来,他连连招手:
“来来,云逸,去做什么了,这么久才回来。”
陆云逸脸色凝重地坐下,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表情凝重:
“怎么了?”
朱棣眉头紧皱,显然也知道了事情严重。
陆云逸将莲楼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听到锦衣卫千户都死了之时,
辽东都指挥使潘敬眉心狂跳,眼中充满忌惮,
这等胆大包天之人,京中少见!
朱棣想了想,沉声道:
“应当是有人故意挑拨你与锦衣卫的关系,激化矛盾。”
陆云逸眉头紧锁:
“殿下,下官是想不明白,这么做为了什么。”
燕王大笑一声,说道:
“简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么做必然有好处,
不是在你这,就在锦衣卫那,想想最近有什么大事。
不过本王觉得,可能还是锦衣卫太过招人嫌,
这才准备借你之手,收拾他们。”
陆云逸摇了摇头,端起了桌上酒杯:
“不说这等烦心事,来,喝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