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这般关联?难怪昨日宫中的酒水,才喝了几壶就晕头转向。”
说罢,他端起茶杯,
一手撑着脑袋,一边喝着,显然在对抗眩晕。
“殿下,粮食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若是甘薯能缓解朝廷粮食紧缺之事,以后的变化将会更多,
至少京中的米酒与烈酒要香很多啊。”
“好好啊。”
朱棣表现得十分高兴:
“本王一直觉得,咱大明的酒不够烈,
这下好了,以后有口福了,
只是这酒好也不好,
当时喝得爽快,喝完了第二日,真是头痛欲裂,后悔万分啊。”
陆云逸笑了起来:
“殿下,今晚再喝一顿醒醒酒。”
“不了不了,今日北征中军就要到了,要处置军务,
还要对这次行军方略进行复盘研判,
明日的军事会议,你要来吗?”
“我?”
陆云逸略微直了直身子:
“殿下,下官可没有参与北征啊。”
“招降的方略是你提的,怎么能说没参加,
事情就这么定下,明日的军事会议,你来参加,
听听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到时候畅所欲言,千万别客气。”
陆云逸神情古怪,轻轻点了点头:
“是,那明日下官早些来都督府。”
“嗯”
朱棣神情郑重了许多,看向门口的两名侍者,挥了挥手,二人识趣地退出房舍,而后带上房门。
“今日本王找你来,是有一些别的事情要请教,还望陆大人能给本王一个答案。”
陆云逸眯了眯眼睛,轻声道:
“燕王殿下尽管直言,不必客气,下官必定知无不言。”
“好,既然你如此爽快,本王就不卖关子了。”
朱棣坐直身体,拳头稍稍紧握,试探着发问:
“本王想要知道,父皇设立市易司的目的是什么?”
陆云逸心道果然,但他还是适时露出一些恍然。
燕王朱棣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实不相瞒,昨日父皇让我收整皇庄,
本王现在是一头雾水,还是从允恭那里得知,可能与市易司有些关系。
本王想问问陆大人,这皇庄该如何收整,要收整到哪一步?”
“实不相瞒,皇庄事关宗人府以及宫中用度,
本王若是拿捏不好尺度,在这宫中可就无法立足了,也会破坏一众兄弟姐妹的感情。”
陆云逸眨了眨眼睛,
在他看来,燕王恐怕是担心与太子、秦王、晋王等一众嫡子的关系。
宫中的皇子虽多,但眼前的燕王应当不会放在眼里。
沉吟片刻,陆云逸没有任何隐瞒,说道:
“殿下,此举乃是陛下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之举,
市易司最后能控制应天商行、建筑商行、水泥商行就已经足够,
至于其他六部的商行,宫中就算是想要,一众大人也不会罢休。
更何况.若是市易司真掌控了这些商行,反而是个麻烦事。”
此话一出,燕王朱棣坚硬的五官线条舒缓了几分,松了口气,这与他所想大差不差。
宫中若是想要拿六部的财权,也不会莫名其妙弄出一个新衙门,
这样反而会让局势混乱,会出现一股新兴力量。
“市易司要掌控皇庄吗?”
朱棣问道。
陆云逸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皇庄乃是宫中内廷的生意,
若是交给外臣掌管,岂不是以后陛下都要受桎?”
朱棣眼睛一亮,弥漫着黑暗与迷糊的脑海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明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是啊,他就藩十年,深切知道兵权与财权的重要,
这二者失其一,就什么事都干不成。
父皇作为开国皇帝,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想明白了这点,随之而来的疑惑便涌了上来。
朱棣疑惑地说道:
“既然如此.整肃皇庄要整什么?”
“盘点对账。”
陆云逸没有任何犹豫就给出了答案,解释道:
“在应天商行中,每一日关门之后都要进行货架物品的盘点,
每到一旬都会盘点库房余货,以此来做账,
再根据这笔账目来完成对后续货物的补充,
还会根据剩余货物的多少来调整后续进货数量。”
朱棣满脸茫然,只觉得满脑袋浆糊,
他是行军打仗的将领,对于这等测算账房之事,简直一窍不通。
“本王应当怎么做?”
陆云逸刚想回答,但声音却戛然而止,思绪了许久后,才缓缓说道:
“殿下,皇庄的账目大多混乱,其中超支严重,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上上下下中饱私囊。
如今朝堂稳定,也没有了外敌,正是清扫自家门前雪的时候。
虽说不一定要像应天商行那般计算缜密,账目严格,
至少也要像寻常商铺那般,一年赚多少亏多少,明年是好是坏,是亏是赚要清楚。”
这么一说,朱棣便面露恍然:
“你这么说,本王就明白了,抓一抓其中贪腐,理清头绪,
让父皇不至于见到一笔糊涂账。”
陆云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殿下英明,应当就是如此”
“哈哈哈哈,你我这么客气作甚,若不是你提醒,本王现在脑子里还一团糨糊。”
朱棣大笑起来,忽然想起一事,说道:
“你借我几个应天商行的账房,本王先查一查历年皇庄的账册,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疏漏。”
陆云逸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殿下,账房倒是没问题,只是贸然查账,会不会行事过激,得罪人?”
朱棣眉头一皱,眼神微冷,大手一挥,冷哼道:
“本王乃怕得罪他们?
既然皇庄不是要收归市易司,那就不用客气,好好查一查,
肉就算是烂也烂在自己锅里,不能丢人现眼。”
陆云逸看着眼前的燕王,
忽然觉得,自从这次打了胜仗之后,
他似乎有些变了,更自信也更从容了。
陆云逸站起身,躬身一拜:
“燕王殿下不畏强敌,下官佩服。”
“坐坐坐,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听说你要修建大宁到辽东的官道?”
陆云逸坐了下来,讪讪一笑:
“殿下,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就算是要修,也要等大宁到山海关的道路完成,
否则都司没有那么多的熟练工人。”
朱棣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说的也是.不过无妨,本王答应你,若是修建大宁与辽东官道,王府可以出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
陆云逸眼睛一亮,
若是有十万,钱财一下子就解决一半。
“北平现在百废待兴,等山海关的路修好了,北平也会大受裨益,这个便宜北平不白占。
若辽东若是能畅通无阻地连通大宁,北平也同样会大受裨益,如何?”
陆云逸站起身,神情严肃,躬身一拜:
“燕王殿下,此举为国为民,下官佩服。”
燕王十分高兴,笑着摆了摆手:
“这么客套作甚,晚上叫上那个新上任的辽东都指挥使,一块喝两杯,研究一二。”
陆云逸一愣:
“殿下不处置军务了?”
朱棣眉头一横,发出一声畅快大笑:
“连同北平与关外之地,可比这些军务重要多了,就这么决定了。”
“是,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