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

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李长安这才进入了隧道。

隧道很长，走在其中完全感受不到空间和时间的概念，走了也不知多久之后，李长安看见了躺在隧道最里面的噬界鲸。

噬界鲸看起来和李长安熟知的虎鲸相似，不过体型较之虎鲸要更加庞大，它似乎正在沉睡，黑白相间的体表有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这些伤痕当中，最严重的几道伤口划破了噬界鲸的皮肤与骨骼，隐约能够看见里面的脏器。

李长安一步步靠近。

噬界鲸似乎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猛地睁开眼睛，转头就准备朝更深处的时空当中逃去。

李长安开口道：“前辈，是我！”

噬界鲸身形顿了顿，转头看了李长安一眼，半晌后才惊讶道：“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李长安疑惑道：“您为什么觉得我会死？”

噬界鲸没有回答。

它还没有完全放下警惕，接着询问道：“外面都是我的地盘，我布置了这么多手段，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长安摊了摊手，笑道：“我在门外喊了您很久，您一直没答应，我又有急事想询问，所以只能不请自入，还请前辈见谅！”

噬界鲸沉默了，沉默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修仙者应该已经降临下界了吧？”

它特意躲到虚空当中。

为的就是不想被那个该死的修仙者找到。

可现如今，那名修仙者没找到它，反倒让李长安给它从沉睡当中叫了醒来。

又怎么可能不让它惊愕交加？

李长安点头：“是的，修仙者在二十年前降临下界，不过当天就被我杀了！”

噬界鲸：“……”

它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虽然这次来的大概率还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筑基期修仙者，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修仙者啊！

下界当天就被杀了……

怎么听都感觉有些魔幻。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噬界鲸这才再次开口道：“你杀了他，然后又破了我的禁制，闯入了我开辟的界限当中，难道你当真就一点都不怕死？”

李长安摇头道：“前辈，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当然怕死，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我当然怕死，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这个回答让噬界鲸想起了上次见到李长安时的场景，这个年轻人似乎一直都挺有种的。

情绪平复下来后，噬界鲸转而询问道：“你废了这么大功夫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李长安点头：“我从修仙者那里听闻，前辈身为噬界鲸，可以在虚空中吞食界限？”

噬界鲸傲然点头：“没错！”

李长安接着道：“我想请前辈切断此方小世界和修仙界的联系，也就是那一座座门，不知前辈能否帮忙？”

听到李长安要切断修仙界的门。

噬界鲸瞪圆眼睛道：“你疯了不成？先不说我现在身受重伤，根本难以动弹，就算我真有全盛时期的力量，凭借天赋，也顶多只能够切断一处大门与仙宫之间的联系。”

“一旦这么做，仙宫势必会有所察觉，说不定会派遣大量人手来追杀我，你自己想死我不拦着，可别让我也去送死！”

听到噬界鲸的回答，李长安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也对，噬界鲸只有一头，门有这么多座，切断了一座门与修仙界的联系，修仙界肯定会很快知道这方世界出了问题。

甚至很有可能直接猜到是噬界鲸动的手。

这不就成捅马蜂窝了？

第一个方案不行，李长安并没有失落，转而提出了第二个方案：“前辈，您能否暗中蚕食修仙界与下界的壁垒，将下界与修仙界隔绝开？”

听到这个方案，噬界鲸倒是没那么激动了，冷哼一声道：“我只有一头鲸，并且现在还身受重伤，就算愿意帮你，想将修仙界与下界的界限蛀开，恐怕起码也得花费上万年！”

“等到那个时候，修仙界估计早已将这个世界杀得寸草不生了，你觉得这个提议合理么？”

李长安沉思了良久，上下扫视了噬界鲸几眼之后，开口道：“若是能治好前辈的伤，效率能不能提高一点？”

噬界鲸挥舞鱼鳍挠了挠咯吱窝，淡淡道：“伤势好转的话，大概需要五千年左右，这已经是最快效率了。”

李长安眨巴了一下眼睛：“鲸前辈，您还有没有亲戚朋友？”

听到‘亲戚朋友’四个字的时候。

噬界鲸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连带着整个隧道都在震颤。

它又气又恼道：“仙宫四处搜寻我们的踪迹，我整个族群都被那帮畜生抓去奴役了，你说我还有没有亲戚朋友？”

李长安没再触碰噬界鲸的痛点，转而开口道：“前辈，您之前跟我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小子我深以为然……”

“现如今我们有同一个敌人，那就是仙宫当中的修仙者，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弄死这群狗娘养的畜生！”

闻言，噬界鲸在那里哼哧哼哧直喘气。

明显也很愤怒。

可愤怒老半晌后，却又叹息一声道：“对那些真正的修仙者而言，咱们不过是一群蚂蚁罢了，就算再给我们一万年，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养好伤，然后再找个新的族群延续香火……”

李长安没说话。

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丹药。

看到丹药的瞬间，噬界鲸赶忙闭上嘴巴抽了抽鼻子，感受片刻后又惊又喜道：“这是修仙者的丹药，你从那个杂种身上搜刮来的？”

李长安笑道：“这是我根据修仙者的丹药为根基，自行炼制的疗伤药，具有复原伤口的效果。”

说着，李长安将几颗丹药扔给了噬界鲸。

噬界鲸将丹药接了过来，拿在鼻尖仔细嗅了很久才将其吞服了下去，片刻间，它身上的伤势虽然还没完全复原，但却开始缓慢结痂了。

修仙者的伤势，因为蕴含灵力。

难以自行愈合。

只能通过修仙者调配的丹药，方才能够驱散灵力当中的杀伤性。

李长安蛊惑道：“一万年不是那群家伙的对手，那就十万年，十万年不够，那就百万年！”

“只要不放弃，咱们总有一天能够报仇！”

“前辈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眷受苦受累，自己躲在旁边逍遥快活？”

“咱们联手，只要能将修仙界留在下界的钩子拔了，早晚有一天，下界的星星之火亦可以燎原！”

噬界鲸的理智告诉它，它应该立马去找其他族群的女鲸开枝散叶，为自己这一支族群延续香火。

可感性告诉它，开枝散叶个屁！

真男人就要战斗！

它燃起来了，怒吼一声道：“既然你有自信，那我此次也豁出去了，舍命帮你一把！”

“等我养好伤，就立马开始蚕食两地之间的界限，只要将界限蚕食一空，下界和修仙者世界就会脱离，到时候门户自然就断开了！”

说到这，它的声音顿了顿，一双绿豆大小的漆黑眼睛看向李长安，继续道：“不过你得提供很多丹药才能让我的复原伤势，而且伤势复原之后还得坚持再起码五千年，你能坚持住吗？”

五千年，也就是最少两拨修仙者。

哪怕在噬界鲸看来，这是个几乎不可完成的任务。

“那些事情前辈无需理会！”李长安没有任何迟疑，转头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去找此方天地立一份契约，咱们签署完毕之后就开始执行吧！”

说着，李长安没再继续寒暄。

转头离开了西北荒凉的戈壁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