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三处战局
“呐,二师兄,这一个也没能跑了。”蒋青与袁晋三人相会过后,一指身旁的狼狈筑基,轻松笑道。
他身后还跟着先前路过顺手接下的修明与王吴二人,至于袭击巧工堡队伍的那支袁家奇兵,则已尽数倒在了蒋青的剑下。
他当时只是一拔剑、一收剑,便就又多了十来个拇指肚大小的储物袋挂在腰间,五颜六色的,颇显杂乱。
这被蒋青擒下那筑基额生红斑,身上伤势要比与康、段二人交手的血影筑基轻上许多,听得二人出言笑谈,自是不忿,是以这时候便仗着还有余力高声喝骂:
“兀那独臂儿,莫要得意,等我家老祖平灭郑家、收了白沙县,你们重明宗上下这些甘做仙朝鹰犬的无胆鼠辈,届时便一个也活不成。”
这厮的发言甫一落地,便就令得场中欢快的气质倏地一滞。
袁晋面上生起怒色,蒋青则是眸光发寒,未待二位长辈自降身份出口驳斥,康荣泉已经顺势接道:“你一袁家的家生子,装什么袁家人?”
红斑筑基骤然变了颜色,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得康荣泉又开口道:“莫要为自己脸上贴金了,到时候我家叔祖爷爷带着小奶奶去荆南袁家回门,怕是还要坐正席哩?届时不比你这腌臜货色与袁不文挨得近些?”
“荣泉,好生说话。”事涉尊长,有些话说出来有失体面,段安乐颇觉不妥,扯了扯康荣泉的袖子,低声言道。
未料袁、蒋二人见了那红斑筑基遭康荣泉噎得如鲠在喉的模样却是都笑了出来,但乐归乐,正事可没放下。
袁晋寒着脸摸出一把戒尺来,只是“啪啪”正反两下,便将那红斑筑基的一口好牙抽落了两排。
“不会说话便少开腔,某暂时还不想收你性命、千万莫要使手段来勾我!”
袁晋手腕一转,一缕清气飘扬过来,附在了戒尺上头,将污血悉数清除干净。他此时说话时候要比先前更多一丝恨色,令得那红斑筑基更显狼狈,被吓得当即埋了脑袋。
蒋青其实心头也觉畅快,却只摇头言道:“不过么么小丑罢了,二师兄理他作甚。”
袁晋冷脸不答,只是发问:“这一路窜进来的狗贼就发现了这两波么?”
蒋青皱紧眉头,淡声答道:“短时间内倒是只寻到这两股,手段都是稀松。按说袁家若真要派出人手袭扰两州接壤之地,也该拣选精锐才对,这倒是有些令人看不明白。”
袁晋换了副低沉的声色,轻声道:“本来我也不明白,但一想到大师兄偏要在这时候调我们兄弟回来,便就似明白些了。”
蒋青面色一肃,继而生出些恍然之色。
康荣泉不明所以,段安乐倒是咂摸出了些意思来。“师父调我与荣泉随两位师叔回来清剿流窜进来的袁家修士,应是为了怕我们在老牛山战场上有所折损。
也就是说,师父晓得袁家派出的竟是庸手,没有棘手人物.那荆南袁家,是不是根本就是在虚应故事?而师父,似也晓得这一桩事情?”
“也不晓得而今老牛山上是何等光景?”蒋青轻叹一声,撮指一抹,赤心灼日剑上便现出来一道流光,甚是耀眼好看。
“大师兄说了,待死的人够多了,这形势便就明朗些了。”袁晋晓得蒋青是在遗憾未有赶上那头正热闹十分的一场大战,他筑基过后,心性倒是无有从前那般暴戾了,还开口劝道:
“快意恩仇的事情少想想,大师兄那边本就千头万绪了,料理宗务连带自身修行都被耽误不少,莫让他再为分心为你操心了。大师兄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去做便是。”
“嗯,师弟晓得了。”蒋青沉吟半晌,收剑归鞘。
交待完了蒋青,袁晋便就又转头与修明和王吴二人说话:“只你们两人行路,这前头太过凶险。明哥儿与这位王小友便一道跟着我们吧,墨闻道友那里,我去说便是,左右定不会让你们挨骂就是。”
“多谢世叔/前辈照拂。”
修明自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他家与重明宗渊源甚深,自是乐得与两位平日里头难得一见的长辈多相处些时候。
毕竟何老掌门这一支的三个弟子,多少都沾了点他那大方不羁的性子。便连最会精打细算的康大掌门,在外人眼里头,也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场面人。修明晓得自己跟着这些长辈在一起,自是能享些好处。
王吴则在感谢之时颇感尴尬,他这年纪明明要比袁晋还长个几岁,却在后者的嘴里头成了小友了,却是难堪。
袁晋未注意到王吴那眸中异色,只是又转而交待众弟子道:
“无论如何,大师兄交待你我二人的差事需得先做好了。咱们先在此处休养些时日,防止还有不长眼的从篱笆里钻出来。老牛山那边应不消急,用不了许多时候,自会有消息传过来。”
段、康二人自是不敢置喙半句,蒋青则是自小便听惯了两位师兄安排的,点了点头便就答应下来。
众人寻了处矮山,四个小辈自告奋勇,各式法器火星乱溅,凿出来大致轮廓;数样道术齐发,辟出来一座洞府。
袁晋给四人安排好了对应职司,自己则与蒋青一道专研修行。
他道基成青,前途并不光明,可筑基过后的底蕴在同阶之中却足算扎实。这也是康大掌门先前之所以同意袁晋与蒋青一道奔赴老牛山的原因。
比起早先筑基的叶正文,却还是将袁晋放在此处更令人放心些。
前者在同阶之中虽也不能称弱,但阵斩筑基这档子事情,他定是做不成的。在老牛山那等级别的战场上说不得还要蒋青来分心照顾,这便与康大掌门的本意相悖了。
只是二人在潜心论道之际,却也不免担忧。
“也不晓得师兄与袁不文谈得如何了?”
————定州大营
“也不晓得康大宝是要与袁不文谈个什么?”
传闻中伤势甚重的岳檩正红光满面地看着远处那如火如荼的战场,铁流云侍立在旁,开口应答之时颇为不屑:“不过是么么小丑罢了,岳前辈不消放在心上的。”
岳檩看得那战场上的断臂残肢、血肉白浆肆意飞舞,脸上却浮出浅笑:“铁佥事,整个云角州内能得伯爷青睐的,也无非就这么几个修士,怕是一掌之数就能包圆。劝你莫轻看了康大宝,这你我两家都无好处。”
莫看岳檩这话云淡风轻,似是半点责备之意都无,可铁流云闻声过后却还是面容一肃,恭声应道:“前辈教训的是,轻看了康大宝,是对我们无有好处。”
岳檩眉眼微抬,面上浅笑更浅了一分,又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道:“依我看来,无外乎就是威逼利诱两样途径罢了。
若是康大宝能将荆南袁家也从两仪宗拉过来,金丹不出的境况下,云角州廷的攻势怕是都无人能止。”
“拿袁夕月威逼倒真是康大宝做得出来的事情,可他又要拿出来什么好利诱袁家呢?”铁流云话中疑虑甚浓。
岳檩未有说明白,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我却不晓得了,或从州廷取一枚结金丹出去,差不多就能勾得袁不文跳反了。”
岳檩这话却是说得铁流云紧张起来,盖因结金丹这物什,便是在云角州廷之中,也定是算不得多的。
若是真让袁家取走一枚,那他铁流云得此灵物的概率不就更低了吗?
更莫说若是袁家被招安了,那荆南州方向的功绩岂不比定州方向更为亮眼,铁流云好容易趁着费南応闭关不出在土客相争上头占得的些许上风,岂不是要马上又要被康大宝的风头盖了过去?
铁流云心下一狠,语气又更凶厉了许多,直言道:“绝对不行!前辈,这绝对不行!”
岳檩将铁流云这沾了些许癫狂的模样尽收眼底,心头嗟叹:
“当年铁流云是多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物,便在整个山南道的仙朝官员中都能算得干吏。而今却因了事涉结丹,便就没了理智、丧了心胸,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不过岳檩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毕竟没脑子的忠犬最是好用,只要那件大事谋划成功,他也不介意提携一把铁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