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至天明,李鄂的中军跟吴阶吴璘兄弟的两翼,都没有正经跟金贼的骑兵接触。
刚刚募集的三十万新军,也因为追逃直接散了架。
从山后扑下来的杨志所部也是扑了个寂寞,赌漏金贼会不经接触直接溃散的李鄂,也只能强令各军开始追击四散而逃的金贼。
“枢相,步卒阵型过于散乱,还是要击鼓聚兵,重整队形之后,才好继续追击!”
知道枢相李鄂多半又要胡乱追击,骑马而来的吴阶,只能如徐州时一样,提醒这位枢相,注意金贼的回马枪了。
“重整个屁!
洒家花了真金白银的火器用了这许多,金贼胆魄已崩,这时候不穷追猛打,难道要等他们重新聚兵、聚胆吗?
还是如徐州一样,你吴阶居中,吴璘在后,穷追猛打。
另,传令杨志所部马军,转做大军辎重兵转运粮草。
步卒便如咱们一样,跟着追逃吧!
知会岳飞所部,以燕京以北碣石道为终点,不临碣石不可停。
同时知会大名府张叔夜所部,尽起河北路民壮、义军,肃清疏漏之敌。
再令张叔夜知会种师中部,自太原发骑兵东进河北西路,以防金贼袭扰河北、河东两地……”
让吴阶代为下了军令,李鄂便带着荡北军精锐,开始了长达千里的追击之路。
看着烂仗打到如此精巧的枢相李鄂,吴阶无奈一叹,照此打法,兵书所载战策筹谋,多半都要思量一下再用了。
打散了人家,便如恶狗一般追着猛咬的战法,李枢相说的也是极为精妙,狗斗术,可不就是如此吗?
李鄂这边打的仓仓促促,完颜宗翰、完颜宗辅、完颜宗尹三兄弟逃的仓仓皇皇。
若故去不久的大宋将胆种师道,能见到这种景象,只怕也会捶胸顿足不知所措。
金贼兵锋弱到了此处,便是不可想象的。
从秋初追到秋末,以火药破了燕京城防,在城内生擒完颜宗辅,逼着完颜宗翰、完颜宗尹逃向碣石道。
金主阿骨打的几个嫡系子嗣,基本就被李鄂杀了个干净,即便再有,也是旁支庶出,没什么继承权跟军功的庶子了。
追到碣石道,也就是山海关附近,李鄂本想继续追击的,但先一步在碣石道设伏,依旧没有留下完颜宗翰跟完颜宗尹的岳飞,却挡住了他追击的步伐。
“枢相,末将提前让人绘制过碣石道的地势图。
金贼燕京守军,已提前一步在碣石道设伏。
碣石道对骑兵而言有地利,三五千骑兵,便可一夫当关。
再追,只怕会被金贼伏击……”
看着面前依山傍海的碣石道,李鄂也不由的哀叹一声。
“唉……
岳兄,咱们若能一举夺下碣石道,筑关城于碣石道外,今冬就可以攻伐金国了。
但追还是要追的,咱们等一个南风天,放火烧山,兴许还能烧死不少金贼。
洒家本意,今冬进了金国境内,趁着冬季天干物燥,找一个大好的南风天,烧他个赤地千里的。
可惜了了,跑了完颜宗翰跟完颜宗尹,只怕今冬,金贼就要跟我大宋和谈了……”
听闻李鄂要火焚金国,岳飞也是一阵阵的牙碜,这位大宋枢相,也算是个不世出的杀才了。
想及进碣石道探查地形时的满山枯黄,火攻之法,岳飞也是不敢想的。
“枢相,火攻之后,只怕咱们得到的也是一片焦土。”
东北有大木,有珍珠、有山参、有辽东战马,就是岳飞对碣石道之外的认知了。
想着崇山峻岭被一把火焚灭,力主武夫功但在马上的岳飞,还是不怎么能接受火攻手段。
“迂腐!
不闻我等先辈刀耕火种吗?
金贼的根在山林之中,山地战,非是我军擅长,能火攻总好过以人命来填的。
一把火烧光,过个几十年,又是郁郁葱葱景象,我大宋要的是荡涤环宇,而非迂腐仁义。
碣石道这把火就由你岳兄来烧了。
跟洒家玩灭国之战,哼哼……”
岳飞的阻挡,终是没挡住李鄂进军碣石道的步伐。
碣石之险、榆关之雄,便是碣石道的核心所在,碣石道听着是条山间小道,但核心地段,南北纵横五十余里,东西四十余里,也是古来的好战场。
李鄂跟岳飞,终是止步于榆关城下,一把山火虽说烧的金贼闭门不出,但榆关险峻,即便攻下榆关,没有长城相连,也很难锁住整条碣石道。
“枢相,再追,只怕激起金国上下同仇敌忾之心。
即便下了榆关,如今已至秋末,再往北可能就是天寒地冻的冰原了。
南军不擅北战,总要在幽云之地,整训一下各军的……”
见枢相李鄂侵略之性炽盛,知道榆关便是此战终点的岳飞,只能再次提议止住兵锋了。
到了榆关附近,白天还好一些,夜里已经是彻骨生寒了,若不是荡北军士卒俱有棉甲在身,只怕冻饿之下,就要离乱军心了。
“咱们兵锋至此,退是不可能退的,筑军寨吧!
趁着冬日未来、冻土未生,咱们总要在碣石道立住根脚的。
今冬,这里的军寨怕是也要鏖战不断的。
金贼精锐,越到冬日越精神,这处军寨所驻之兵也不能太少。
如你所说,练兵才是今冬的要事……”
看着面前岳峙渊渟的榆关,李鄂也有些无奈。
不能趁完颜宗翰、完颜宗尹兵败拿下榆关,来年可能就要不断鏖战于此了。
一旦让金贼适应了新的战法,初级的火器,也并非挡无可挡的利器。
战机稍纵即逝,大宋一方终是缺了一支战火铸炼而出的精锐之军。
若他手下的三十万众是背嵬军,许多事就好办了。
今年复幽云,明年灭金,后年灭夏,就都不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