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鲁智深也不敢喝醉，大宋禁军的尿性，他也是门清的。

虽说守城不是野战，但也不能高看了禁军的战力，万一金贼强登城楼，只怕指望禁军守城，还不如指望汴京的民壮。

李鄂刚刚的吩咐，等于断了南衙民壮的一大来源。

二十八宿五五为伍，汴京城中一多半乡保里正的儿子，都在其中。

若南衙要征民夫，二郎李鄂说不许征民夫，那南衙从市井之中就征不到民夫。

若要民夫，就只能向汴京城中产富户集中的坊市征取了。

二郎李鄂开口，市井穷困家中便没有壮丁民夫，这对守城而言，也是断根掘坟的行为。

“破便破了，不破不立！

只是哥哥高看城外那三万余金贼了，给他们机会登城，他们也不敢下城墙！”

李鄂这边下了令，第二日南衙那边就看到了征取民夫的难度。

前脚征了民夫，后脚就跑路，或是差役下去之后，各处坊市只剩了老弱病残。

很多时候，按照花名册一户户的查找壮丁，也是一个也找不到，能找到的只有老弱妇孺。

问及原因，不是外出经商，便是不知所踪，找不到人，南衙的差役也是无计可施。

如今的汴京，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朝中君臣懈怠，各司的衙差也懈怠异常。

汴京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十贯一石粮，而且这十贯一石的多半都是酿酒用的粮食。

正经稻米、小米之类，问遍了各家粮铺也买不到一粒。

衙差们都买不着粮食了，还能给你老老实实的干活？

现在的汴京，上面乱做一团，下面也乱做一团，中间那部分，能跑的早跑了，不能跑的就只能等在家里瑟瑟发抖了。

所谓汴京繁华，近些日子也渐渐成了过往，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街市上小半铺子都是关张状态。

而朝堂之上，在奉武头陀斩将夺旗之后，颤颤巍巍的和谈使者也坐着一样的绞盘升降下了城墙，去到了金军右路副帅完颜宗望的大帐之中。

见宋国软弱，使者更软弱，完颜宗望便玩笑一般，提了要钱要粮要女人的要求。

为了了解一下宋国情况，完颜宗望还离谱的提了以亲王、宰相为质的要求。

让完颜宗望没想到的是，不等讨价还价，宋国的使者便信誓旦旦的拍了胸脯，说什么这等条件，大宋新君自然会满足金国。

看着昂首阔步走出军营的宋国使节，完颜宗望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当初辽国天使，不也是这么一付做派吗？

看来这次两路试探宋国，还是高估了这个南方大国的水准，若都元帅王叔完颜杲率大军亲至，这宋国的都城，旦夕可取。

完颜宗望回了大帐之中，书信交通身处辽国上京的王叔都元帅完颜杲不提。

大宋的和谈使者将完颜宗望的条件提了，大宋朝堂君臣却是长舒了一口大气，要钱、要粮、要女人这样的条件，却是跟山寨中的贼匪一般。

至于什么亲王、宰相为质，太上皇皇子三十多，有的是。

宰相？

那特么就更多了，如果可以，大宋人人俱是宰执。

亲王选参与之前储位之争的康王赵构。

钱粮女人，让各有司筹措就好。

至于宰相为质，就看白时中、李邦彦、李纲三人，哪个忠君爱国了。

朝中君臣达成一致，见白时中跟李邦彦俩狗贼彼此换了眼神儿。

李纲就知道，这俩六贼残余，是想让他这个新宰执去金营为质。

生死当前，李纲也不客气，不等朝中众人脸上的笑意绽开，他便怒叱道：

“尔等害民如此，不知愧疚与廉耻吗？

本执政问你们，不提金银粮食，女子从何而来？

是取汴京瓦舍妓楼的娼妓？

还是取汴京百姓的妻女？

若是取朝中百官家中女眷，本执政便允了议和条款！

若奉送金营的女子之中，无朝中衮衮诸公的女子、妻子！

莫说女人了，一粒钱粮，也出不了汴京十二城门！

如今汴京十二座陆路城门，已经封实，府库兵刃，本执政也已经下发给了汴京民壮。

若衮衮诸公敢于大索民女跟妓楼娼妓，下一刻就等着汴京民壮抄家吧！

前日，本执政已经抄了老蔡府，也不介意多抄几家！”

李纲开口之初，本想骂几句昏君的，但太上皇禅位新君是他首倡，嘴炮的时候，还是不好自家打自家的巴掌得。

于是，李纲便怒目瞪着殿上新君，以所献女子，将朝中百官俱都拉下了水。

“李伯纪，安敢出此狂悖之言？”

“哼！

吾等俱是牧民有方，才进得朝堂。

国难当头，总要子民为君父出些气力的！”

“李伯纪，若你献了妻女，本官便随你一同献妻女！”

“对呀！

如今时节，金贼意图未明，若金贼出尔反尔，我等却恶了城中军民，这可如何是好？”

李纲之言落地，殿中众臣自然有支持有反对，也有浑水摸鱼的。

“官家，禁军各部不稳，若献女子，还是不要跟禁军有关为好，免得三衙哗变！”

明白了李纲意图，曹曚也适时的支援了一把。

“听闻金贼将帅只好各国妃嫔公主，若再要妃嫔公主如何应对？”

见曹曚开口，计相慕容彦达也不冷不淡的提了一句。

“懦夫！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尔等献出钱粮本执政不管，但献汴京女子，便是绝了百万军民之帅志，若民壮因此起事，本执政便不管了。

李纲倒是想问一句，在朝诸公，如此作为，可是收了金人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