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洒家便要杀人,便要贪财,过些日子还要好色。
兄长跟大娘子说一下,物色一个不甚受宠,但有些姿色的前代的帝姬给洒家。
官家眼中的洒家越烂越好。
洒家若在铁佛寺中吃斋念佛,便不容于当今官家了。
文臣士大夫眼中的好头陀,可不是官家需要的头陀……”
徽宗赵佶的奸诈、自私、残忍,如今许多文臣士大夫都看不清楚,也包括面前的慕容彦达。
这种奸诈、自私与残忍,在其子赵狗爷的身上却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所谓父子相承不外如是。
受了李二头陀点拨,想及家中小娘说的一些大内秘事,慕容彦达这边也忽的明悟了。
“这……
唉……
两蔡府看来还是有本事的。
为兄还以为官家只是受人蒙蔽,如今看来,所谓蒙蔽,却是官家精心所选。”
有些事,无非就是一层窗户纸,老蔡一次罢相看不出来,两次罢相,两次复相,慕容彦达再看不出来,不是忽略了,就是脑子不够使。
如今看来,慕容彦达的脑子是够用的,只是被禁中官家所蒙蔽了。
许多文臣士大夫眼中,尚算清明只是被奸臣所误的徽宗皇帝,大宋官家做了二十年,恐怕早就厌倦了。
如今大内宫禁之中的艺术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已经准备以后的时日里洒脱过活了,所以,才会有赵家大宋、蔡家天下一说。
没了两蔡府、没了太宰府,谁来帮道君皇帝挡朝中众文武的污水?
“恩相,两蔡府或者说老蔡府能起势,也不全是因媚上所起。
老蔡相公的为政之道,还是首屈一指的。
试问国朝百余年,谁人能从下级官吏手中,将贪墨的公款划拉到自家府库之中?
为政之上,老蔡相公虽说比不得范相公,但比王荆公、司马温公还是不差的。
忠奸之外,于为政一途,老蔡相公起码的一点就是务实,且能成事。
如今的汴京,务实不重要,能成事却更重要一些。
有老蔡相公这个现成的实例,恩相莫要走差了路子……”
李鄂不喊兄长而是一声‘恩相’,将慕容彦达的思绪拉了回来。
跟慕容彦达说弑杀高俅,直接谋划弑郑皇后,也是李鄂的无奈之举。
似铸锅、炼炭、造高炉、改冶铁之法,他这个媚上的头陀却做不得。
但如今已是工部尚书的慕容彦达,做起来却是恰当其份。
事涉割据汴京的根本,跟慕容彦达深度合作一下,免得被宫中的慕容贵妃卸磨杀驴,也是李鄂等人在汴京城中立住根脚的依凭。
宫禁大内到底还是宫禁大内,其内的女人也是诡异莫测的,虽说之前睡服了慕容贵妃,谁知那娘们生了孩子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万一那娘们起了卸磨杀驴之心,即便慕容家不是李鄂的对手,但慕容彦达只要动了,李鄂等人也只有出奔汴京一途了。
慕容府很小蔡府不同,小蔡府即便知道了高俅是他李鄂所杀,也不会追究什么。
因为人老蔡已经杀了两任枢密了,大哥不笑二哥,大哥也不会用自身的问题,去对付小弟。
只要李鄂还能媚上,小蔡府就不会跟他翻脸。
但慕容府不同,再有几个月,一旦慕容贵妃诞下皇子,许多事再说、再做也就晚了。
如今将慕容府彻底的拉下水,再饶一个郑皇后作为投名状,虽说难保慕容家不会杀自己,但慕容府一众却不会背刺他李鄂。
“二郎说的不错。
如今想来,老蔡相公还是睿智的……”
学老蔡,慕容彦达虽说心里有些文人根子里的不齿。
但李鄂说的也不错,盐茶票引,便是老蔡手段,说句务实之上王荆公跟司马温公不及老蔡,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王荆公变法,司马温公守旧,文脉之间的不恰,演化成为党争,这已然是百年弊病之根源。
若无老蔡,党争也会杀的大宋朝堂尸横遍野的。
由老蔡想及党争,慕容彦达不由的想起了前唐玄宗往事。
如今时节,藩镇换了金贼、辽邦,大宋朝堂之上的党争,虽被老蔡一人压下,但党争旧怨,却遍及朝野各处。
想及安史之乱,慕容彦达的头皮也是一阵发麻,若将来的大宋也是武夫割据局面,那面前这李二头陀,还真的要引为兄弟之盟了。
两人说话间,慕容太公的老仆阿七,也准备了好了公鸡、黄纸与香烛,并在慕容彦达的院中设了香案。
准备好之后,阿七便屏退府中仆从,招呼两人出了书房后,阿七便也退了出去。
“兄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咱们兄弟还是只结拜吧!
免得口出悖乱之言,挨了雷劈!”
听到李鄂说辞,慕容彦达也点了点头。
院落之中,不同于密室之中,许多话只能留在心里,却不能付诸于嘴上。
接下来,两人斩鸡头、烧银针刺手指,点了香烛、烧了黄纸,喝了血酒,既算是磕头结义,也算是歃血为盟。
“哥哥!”
“二郎!”
结拜之后,一声‘哥哥’往昔在李鄂面前端着的慕容恩相,便是兄弟了。
慕容彦达一声二郎,虽说虚情假意居多,但想及前唐安史之乱,这位新任的慕容尚书,也不得不把面前李二头陀引为兄弟。
“往后洒家还是以兄长相称吧。
哥哥这词,江湖气浓重了一些,并不适合称呼兄长。
兄长,今日所议之事,还要好好谋划。
禁中女子虽说思虑诡异,但难免谋算不明。
许多事,大娘子该怎么做,兄长还是要提点一番的。
尤其是孕中女子,喜怒无常,杨秋跟张巧莲,兄长也要用好。
须要这两人时时处处提点一下大娘子,莫要做出无脑之事。
若郑皇后一事顺遂,记着点拨一下大娘子莫要燥性急进。
洒家听闻宫中小刘贵妃,有大道士林灵素做靠山。
当日林灵素麾下一个道士吴铁虎,却是恶过洒家。
洒家前端时间没有功夫,如今正好试试这林大道士的成色。
若筹谋得当,有林灵素为大娘子说话,后位便唾手可得了……”
听着结拜之后,李鄂真正的诡秘心机,慕容彦达也长舒了一口气。
就怕这李二头陀面上恶戾,心中也一样恶戾,如今看来,作为反贼,李二头陀的本事算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