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路府长官贪贿无能,治军官长无能贪贿,那各地军治的禁军,就跟厢军无疑了,莫说军饷了,家眷都要给官人们打白工。
“我也觉着李鄂兄弟说的对!”
“哥哥,此时说话就要硬气一些,以后我们兄弟便听李鄂哥哥的了……”
杨雄一句话说完,也引来义弟石秀的不满。
到了京师,石秀才知道何为繁华,见了禁军都教头王进他才知道何为武功。
在汴京这短短时日,石秀的功夫,就不能说是大有长进了,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可二郎他,终是负了江湖恩义。
那史文恭,再如何说,也不是咱们可以招徕的!”
如曹正所想,鲁智深果然是不愿接纳史文恭的。
不说别的,仅是他射杀晁盖一事,便在江湖上有了取死之道。
“鲁达哥哥,你此话却是错了,洒家却支持李鄂兄弟收了史文恭。
不说晁天王之事,那厮也确属军中枪棒魁首,当夜仓促应战,梁山之中,包括林教头在内,十余条好汉围之不下。
若是换在军阵之中,那厮有几个帮手在侧,我等十余人,怕是一个难活。
此人枪棒,林教头不及,洒家更是差了数筹之多。
若洒家在军阵之中与其放对,只怕不是那史文恭几合之敌。
此等枪棒,不该死于江湖仇杀,让他为国朝大义出了死力,才不枉我等武夫日夜苦练技艺。”
鲁智深不想接史文恭这块烫手的山芋,但清楚了金贼必然南下的孙立,却挡住了他的话头。
如他所说,不提史文恭射杀晁盖之事,以他的枪棒武艺,不说是军中魁首,也算的是首屈一指的先锋大将。
“此人如此厉害?
洒家看过再说吧!”
孙立之言,倒是给了鲁智深台阶。
如自家二郎在京中筛选泼皮闲汉一般,之前恶事不提,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史文恭到底不同,之前劫了生辰纲的晁盖晁天王,也实实在在是绿林之中的一面旗帜。
如今让史文恭给射倒了,江湖恩义一节,真是说不过去的。
“鲁达哥哥,晁天王一事,却是另有蹊跷……
先让孙立哥哥,说说梁山想要谋夺独龙岗一事吧。”
见鲁智深勉强接纳了史文恭,李鄂便加了一些砝码。
不说晁盖之事,只说孙立、孙新兄弟放水史文恭,让其蹿至独龙岗,以及孙立与泯灭师兄弟情谊,上独龙岗赚取祝家庄一事。
“这话说的没有名目,以后此事便不要再提了。
那史文恭既是好汉,就要看起本事如何了。
洒家见过再说。
二郎,林教头与史文恭的头陀度牒,你却要办好。
高俅之事,在京谁也不准提及,喝酒……”
李鄂欲要揭破梁山的遮羞布,鲁智深这边却恼了,直接打断了孙立的一些猜测。
官场之事,鲁智深或许看不明白,但涉及人心向背,他却一眼便知。
吴用另投宋江,言语眼色撺掇晁盖下山,他想想也就清楚了。
但有些事,有些人能做,他鲁智深跟他的兄弟却不能说。
若全都说破,那江湖恩义成了什么?
人活在世又是为了什么?
一场大酒喝完,鲁智深也不管众人劝解,趁着城门未关,便带着一行人出了汴京城,直奔上苇庄。
“师弟!
师兄之前……”
到了上苇庄,林冲见到已经蓄发的鲁智深,却有些一言难尽。
“唉……
你呀!
既然大仇得报,以后就便着二郎吧!
他不会亏待了你。
兴许以后,你还是官身呢!
往昔种种,换了头陀装束,便让他过去吧!
洒家此来,却是要会会那史文恭。
若他了得,师兄也要好好操练,以后还有卖命的时候……”
再见林冲,鲁智深也满腹言语说不出口,长叹一声,便揭过了以前种种。
但历经江湖,林冲口中的师兄、师弟,却仿若成了过眼的云烟。
在庄内找到一身道士装束的史文恭,鲁智深也不用长兵,而是换了军阵所熟的刀盾。
大宋禁军中,金枪班还好一些,其他班直的大枪兵,其实就是战阵之中的炮灰。
真正的中坚战力,乃是架弓配刀盾的弓兵,弩手次之,最末才是枪兵。
当然精骑、轻骑、重骑、重甲不在此列,但重甲兵多半也不是甚么强兵。
按兵书所言,与猛士刀盾,与孱弱重甲,才是军阵之道。
但舍了禅杖换了刀盾的鲁智深,还是没能在史文恭枪下正经走上几招,便被他的枪尖,指在了胸腹位置。
这就是高手的厉害之处了,没有甲胄护身,史文恭并不好打。
但有了甲胄护身,史文恭的枪法武艺,便要削去大半再看了。
似李鄂、鲁智深这种身强力大之人,着三层重甲依旧动作灵活,武艺之类就不能讲了,只能讲力大与否。
对面若一击不能致死,还挨不住两人一下,那就是秒杀的局。
真正的战阵功夫,无非就是捅、刺、劈、砍这类笨、拙、直接的动作,但杀伤力却巨大异常。
战阵之中,可不会给你闪转腾挪的空间,无甲或是甲胄不坚,亦或是对面力气太大,再好的武艺,也不过是一下就秒杀的货而已。
“好功夫,以后本名就不要用了。
我等兄弟俱是江湖草莽出身,总要在乎一下江湖上的恩义。
别人可以不讲,但我们兄弟不能不讲。
庇护给了,你的武艺也要拿出来。
尔后,战阵之上若立了功名,你便还是你。
只是江湖上的恩义,却要有人找你了结。
以后便在庄里住着吧,轻易不要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