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攻破青州府城,俘获了秦明与呼延灼,两人见了高俅尸身后,也无奈投了梁山,但宋江心里清楚,没了林冲林教头。
又在独龙岗上失了孙立的登州帮,梁山的基本盘,就有些拿不上台面了。
趁青州府慌乱之际,梁山人马兵分两路,一路死守二龙山,一路往梁山泊运输粮食。
与吴用想的差不多,运粮的队伍行至半途,就遭到了东平府军的袭扰,折了一批粮食之后,梁山主力就只能困守二龙山了。
梁山的运粮队被东平府军所阻,自然也是李鄂的主意。
青州城破的消息,李鄂刚刚回到独龙岗不久,也被送到了李家庄。
让杨志点起一百精骑,配合东平府军,断宋江等人退路,就是李鄂给廉访正使李光谋划的脱罪之法。
李鄂、李光两个廉访使者留守东平府,管理民团,那是有高俅军令的。
如今高俅大意身死,李鄂、李光还能组织东平府民团、府军,截断梁山贼寇退路,那就是妥妥的有功无过了。
一切过错,只因那高俅大意轻敌,所以才兵败身死,所谓斯人已去、黑锅背尽,也是官场上的硬道理。
高俅兵败身死,梁山贼寇困守二龙山,剿匪,自然不是廉访使的差遣。
李鄂、李光两人,只要能将梁山主力困在二龙山,那就是大功一件。
二龙山的地理,李鄂清楚的很,强攻,莫说是禁军了,西军来了也没戏。
想要清剿梁山立功,留给下任太尉、或是什么玩意儿的,也只有招安一途了。
不然,想要困死二龙山上的梁山主力,没个年半载的时间,也根本没戏。
如今梁山的军粮问题,李鄂帮他们解决了,招安问题也算解决了大半,江湖恩义还算是不失。
只是跟着李鄂到了独龙岗的林冲,却又起了反复。
“李鄂兄弟,你掳我来独龙岗,反出梁山,让林冲以后如何自处?”
站在扈家庄前的演武场上,看着当夜就剃了胡须,做了头陀装扮的林冲,李鄂摇了摇头,回道:
“林教头,野猪林内喝破鲁达哥哥行藏,是无心之失,还是见不得人好?
自处?
宰了高俅,林教头想的应该是在梁山如何自处吧?
那位宋江哥哥,对官场的信心未失,无论是去江州还是入梁山,想的都是官场。
你宰了高俅,在宋江哥哥面前,也能说是无心之失吗?
火并王伦之时,教头便失了江湖上的恩义。
如今又何来自处一说?
听洒家的吧!
以后就没有林冲林教头了,只有这广惠头陀,这是洒家之前的身份。
以后,你就跟在洒家身边吧。
高俅一死,你心中郁气尽散,活的长一些,即便不为朝廷立功,也要为大宋立些功绩的……”
被李鄂揭了面皮,林冲脸上的神色也极为复杂,有解脱、有愧色、也有不甘。
只是宰了高俅,反了梁山,他的前路也就断了。
如李鄂所言,做个方外的头陀,也是最好的选择。
“头陀广惠见过李鄂兄弟。”
最终林冲脸上的表情,却都化作了一声喟叹。
历经江湖他才知道,当初汴京的那一幕幕,最好的破局之法,就是他守在家门之外,让那花花太岁高坎在他家中肆意欢虐,并藉此攀上高太尉这根高枝。
一个配军,即便是禁军都教头这样的配军,也不该拥有什么娇妻美妾,有了要么好好藏在家中,要么放在乡下那等没有贵人光顾的地方。
若有了,还被贵人看上了,进献给贵人,才是最好的选择,舍此之外别无其他破局之法。
“哥哥不必喟叹。
高俅身死,高家的清算也就来了。
高家人想要存身,只能出奔汴京,不然汴京官场上下,便会将他们吃个干净。
若哥哥不解气,稍待几个月,便可灭了高俅满门。
只是到时候,手法要利落一些,莫要留下尾巴。”
给了林冲答复,李鄂也没再多说什么。
许多事冤冤相报,若事发之时,高俅笼络一下林冲,高衙内那事也就过去了,那时的林教头,如病关索杨雄一样窝囊,是文臣士大夫眼中的好武夫。
如今么,灭了高俅满门也是应当应分,江湖手法么!
高俅身死,激起的浪花,原不如他三衙殿帅的身份来的响亮。
这只能从侧面印证一下大宋的军马废弛而已,或许汴京城中的赵官家,会因此懊恼一时。
但活人总不能被死人所牵累,只怕如今新的步军检校太尉,已经在汴京新鲜出炉了吧?
在扈家庄待了半月时间,从青州府回来的杨志、李应两人捋顺好了盐铁买卖接洽人员,李鄂便带着魏家四小将,林冲、杨雄、孙立、栾廷玉离开了独龙岗。
所谓祝家庄嫁儿媳一事,李鄂也没当真,虽说扈家庄那边当真了,但他的说辞也简单,京中有事,待回来再说。
李鄂的想法跟如今的林冲差不多,扈三娘,近期是不能进京的。
他身边还有个蔡衙内,万一看上了扈三娘,或是要将这个江湖女峨眉献给赵官家尝尝,李鄂也无从抵挡。
这也就是朱勔在江南祸害那边富户的写照了,只要看上了,你即便有些背景,但背景再大,还能大过赵官家?
目前要解决这个问题,李鄂也没什么办法。
除了匹夫一怒之外,只有冷眼旁观一途了。
只是李鄂的懈怠,却触了扈家庄三娘子的霉头。
“李鄂哥哥,你可是看不上奴家?
若是这话,奴家便死在哥哥面前了。”
临走之时,听着扈三娘的不忿,李鄂苦笑说道:
“此去汴京,洒家总要在妓楼瓦舍厮混,身边尽是登徒子之流。
带三娘前去,便是污了三娘双眼。
好好在独龙岗等着,或许年余时间,洒家便会回来的。
三大庄的盐铁买卖,是咱们自家买卖,一定要替我看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