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洒家此次随军,对高俅那厮,是让他寸步难行,还是和衷共济?
再有,洒家兄弟的行装……”
李鄂也清楚,抢人钱库的营生,这两年恐怕就这一次了。
大意了一次之后,只怕汴京城中的各家钱库,都会变作重兵防守的金库。
真要有了防守,配上几副弓弩,钱库这类地方,不是甲士,就很难攻破了。
抢钱库一事上,误会了小蔡府的态度,李鄂便问起了此次随军对高俅的态度。
大宋文臣治国,文臣也治文武,他跟李光两个廉访使者随军,就属于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活爹了。
别看高俅是道君皇帝的宠臣,李鄂跟李光两个,要是一日一参劾,天天找毛病,那这仗也是没法打的。
廉访使者即监军,品级虽说跟高俅有云泥之别,但做条绊马索也足够了。
“用不着!
剿匪伐辽乃国之大事,即便政见不和,些许的和光同尘还是要的。
这是小蔡老儿原话。
李兄此次随军,高俅不会随意刁难,你便不好随意刁难。
河北路军马已经等同摆设了,高俅此去京东两路,剿匪是末节,整顿两路军马器械,才是正事。
预计春末夏初,西军也要自西北开拔。
李兄本就出自山东地,高俅整顿京东两路兵马,你不要添乱。
剿匪么,还是等西军罢……”
蔡徽口中虽说没有掣肘高俅的言语,但目的也是明确的。
整顿京东两路兵马,为伐辽做准备,小蔡府不会难为高俅。
但若不以整顿兵马为己任,去山东地剿匪讨功,那李鄂这个随军的廉访副使,就可以随意刁难高俅了。
毕竟上面的位置有限,高俅本就是殿帅之尊,再立新功谋枢密之位,就有些蹬鼻子上脸,损六贼利益了。
即便是徽宗近臣也有文武之分,似老蔡、小蔡、王黼,那是正经进士及过第的。
剩下的除了朱勔父子都是太监,若高俅是个太监,小蔡府不会拖他后腿,不是没卵子的太监,那他此去山东就不能有功业在身。
明白了小蔡府的心思,李鄂心里也就松了一下。
江湖恩义,对武人对底层而言,就跟文人的气节差不多。
想作大事,气节或可失,但江湖恩义不容有失,失了江湖恩义,便是举旗造反,参与与否,那些吃不上饭的人都要好好思量一下。
江湖恩义这玩意儿对李鄂而言,也真是很无奈。
大致明了小蔡府的态度,李鄂也不数点,便将昨夜劫来的钱引,交给了蔡徽。
有了蔡徽的交待,李鄂也没放过竹杠未缴的厢军。
当天筹备好了人手,第二天便让孙大、张三、李四带着一众泼皮堵了厢军所属,酒肆妓楼的门户。
钱库被抢,将校们纷纷跑路,如今又被李鄂堵了财源。
凄风惨雨下的厢军,也是光棍,没有认缴三千贯的竹杠,只是拿出了一千五百贯钱引,李鄂找茬的事儿,也就顺水推舟落了幕。
京中事大多有了首尾,李鄂便开始筹划随军山东地的人员装备了。
军资马匹这类虽说无须李鄂自己筹备,但他身架大、体重高,一般的战马驼不动他。
战马这茬对李鄂而言也需自备,除此之外的甲胄、军械,也要到有司签字认领。
这方面有小蔡府、慕容彦达这个工部侍郎照拂,李鄂也能随心所欲。
在禁军马军有司领了两套马上扎甲,两口前代御制斩马大刀,两口腰刀,以及一众零碎后。
李鄂还去城外牟驼岗御苑,选了几匹精壮异常的河曲马。
只是可惜,选的这几匹马高度只有五尺五左右,跟禁军选兵差不多,高约五尺八的骏马,都算是御马,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但对李鄂而言,五尺五的壮马,反而比五尺八的骏马更为实用。
御马要俊俏,就不能太过痴肥,对比马力,他在御苑选的这几匹壮马,反而更强一些。
有了战马,扎甲却不是李鄂的随军甲胄,他之前设计的棉甲已经交付了一批,对比五六十斤的扎甲,二三十斤的棉甲就足够一般护身之用了。
随军人员,除了杨志跟魏家四小将之外,之前甲斗时投效过来的赛韦陀跟杜大虫,眼见被逐渐边缘化,也要加入进来。
杜大虫也是杀猪巷的老客,带着去山东,反而不如将他留在杀猪巷。
赛韦陀这个恶和尚,李鄂倒是点头答应带他去山东地。
鲁智深坐镇铁佛寺,这赛韦陀也算是个不安定因素,不为别的,只因他已经有了甲斗的资格。
带走赛韦陀,李鄂就不虞蔡徽私下里挖墙角了。
出了正月,大军开拔,也不是说收拾行装,如旅行一般,直接出门。
国之大事唯戎与祀,虽说高俅所领军马只有两千多人,但开拔之初,先在汴京各庙宇道观上香祈祝一番。
之后还要按照朝廷传统,一一告祭天地祖宗,大军开拔之前的祭旗这才将将开始。
因李鄂挂的是廉访副使的文职,还与太尉府有过节,所以大军点卯、升堂、祭旗、开拔这类集体活动,他都被排挤在外,由李光这个正使总揽军中之事。
此次高俅领军,除了直属的一个营半甲半马、步骑兼备之外,剩余三个弓弩营,一个金枪营,都是轻甲或无甲。
这跟蔡徽说的就比较贴切了,若是为了剿匪,甲胄的数量,跟人马的数量都会更多一些。
人马不多、目的还在剿除匪患之外,三牲祭旗之后,便少了君臣相送的环节。
这类繁文缛节做完,大军也不会即刻开拔,而是走到城外空旷之地,直接扎营犒军,明日一早才会真正的拔营行军。
两千余兵马扎营之后,也不是甚么令行禁止的状态,犒军,犒的也不单单是随军士卒,还有跟上送别的家眷。
因为此次高俅节制京东两路的目的是为了查整军备,所以也没有如往常大军拔营一般,强制带上士卒家眷。
愿去便去,不愿去便不去,才是这次山东之行,对禁军家眷的要求。
看着与自己想象之中,完全不同的大军开拔,李鄂也在感叹。
草原游牧,移居换营是常态;农耕文明,耕种落户却是常态。
谈暂时的战争动员能力,游牧无疑是远强过农耕的,这些随军或不随军的家眷们收拾不好,这大军的战力可就玄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