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脚步也就在铁佛寺正殿广场止步,想及那日铁佛座下,满身血污的奉武头陀,这位蔡府的小衙内就有些不寒而栗。
他虽说也好武、好骑射,但那只是玩闹,想着面前恶头陀,一颗颗的砍人脑袋,不心寒的多半也不是甚么正常人。
“洒家正想着学一学骑射呢!
还是公子有眼界,只是洒家身架颇重,寻常战马,驼不得洒家。”
虽说之前得了蔡徽的好战马,但李鄂也试过,骑上慢行尚可,飞驰,就差了些意思。
若是着了前次的双层锁子套铜锁子,胯下战马跑起来就颇为费力了。
“如此正好,将契丹马给你换了强壮一些的西马。
带上弓矢,这便走罢……”
李鄂生死斗所赢金银,蔡徽差仆役给送到了铸器所,但战马至今未曾交付。
其中道道,李鄂也清楚,无非有人要上下其手而已。
马是马,战马是战马,即便是当做战马来养的马政之马,是不是好战马也要两说着。
按杨志、花荣所说,战马并不只是能驮着骑卒冲锋,就被称为战马的。
临阵能踏,被围能踢,遇兵能躲,还能在骑卒手中如臂使指的马,方能称是正经好的战马。
捂着马眼瞎冲一气,撞上战阵,头一个摔死的就是马上骑卒。
骑卒对上步卒,可以以一当十,战马的好坏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弄些挽马、驮马、大骡子上阵,机动没多大问题,可一旦冲阵,战马的优劣便一眼可见了。
真要没有好马,还没头没脑的撞进战阵,骑卒步卒能一换二三,也就是极限了。
宋军真正遇上辽骑,那可是要一队人协作才能将骑卒打落马下的。
“公子稍待!”
说完,李鄂回身就点起花荣几个可以骑马的二十八宿成员,也拿出了自己的三石弓,及配套的箭矢。
“如此大箭,李兄好臂力。
游猎过后,本公子便让制弓匠人给你这头陀,做一张合适的大弓。”
见了李鄂手里黑漆角弓,以及明显长大的箭矢,蔡徽也不是没见识的,一眼就看出这是巨弓大箭。
“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道谢之后,一行人走出寺门,李鄂也不让花荣去牵他的坐骑,战马这物事金贵。
若不是占了媚上跟小蔡府的光,李鄂也不敢随意蓄养战马,会被判刑、罚款的,这也不是闹着玩的差事。
见到蔡徽带来的所谓强壮西马,花荣便皱了皱眉头。
出城的路上,他才得了机会,对李鄂说道:
“哥哥,此马乃是西军所用挽马,虽说看着壮阔,但慢且无胆,非是好战马。”
听了花荣点拨,李鄂回道:
“此马,倒是比之前的战马要好,起码能驼动洒家。
鲁达哥哥也是一样。
战马再好,驼不动洒家跟众兄弟要来何用?
花荣,若咱们兄弟,一水的巨弓大箭、另配重磅弩箭,还用得着冲阵吗?
弄群大骡子,吊着对面只用大箭捶打便是。
到了近前,洒家近战无匹,一个反冲,就能打的他们抱头鼠窜。
多来几番吊打,轻骑非是此类战法的对手。”
说着话,李鄂便带出了蒙古骑射跟八旗骑射的精髓。
远则火力压制,近则猛冲能打,大宋的军备是有这类优势的,差的不过是人而已。
换三石以上的脚蹬弩,百步之内可破重甲,这就是装备技术的优势了。
“哥哥,本朝军制,崇战阵不崇骑战。
再有,踏弩马上开不得……”
想了一下二哥李鄂的说辞,花荣也拿出了自己的见解。
弩箭虽强,但上弦也是麻烦。
两人说着话,一行近百骑,便进入了京郊荒原。
如下面的城郭一样,出城十里之后,汴京城周边,也是一片荒凉景象。
汴京周边一马平川,蔡徽所谓射猎,也不过是射些鸡兔狐狸之类,最大的动物也就狐狸了,汴京城中也有卖狐肉的摊位,其他大型动物,李鄂反正是没见过。
“李兄,再往前十里,有大内皇庄苇庄,黄河岸边产芦苇之地。
其下有皇庄下苇庄,加工芦帘、芦席之所。
其上有上苇庄,崇宁之前产粮之地,这上苇庄便是我等此次要占的皇庄。
崇宁年间河决淹了上苇庄,数百顷皇田被淤的高低不平、泛了盐碱,此处皇庄便逐渐废弃了。
当年此处皇庄,也是宗室贵戚消夏之所,但瘀废、泛碱之后,到了夏秋季节蚊蝇颇多,庄子也被慢慢的弃置了。
为帮李兄占下此处皇庄,本公子也是耗了心力,这是拿城外老蔡府的田庄跟大内换取的。
此地瘀废,正好用来蓄养战马。
你的百匹之外,还有两蔡府的战马,也要安置在此处皇庄。”
听着马上蔡徽介绍,李鄂远眺只有些影子的皇庄,也就明白了蔡徽换取这处的因由。
无非地处荒凉,但离城较近,二十余里的马程,不说挥鞭即至,也是差不多的。
此处皇庄蓄人蓄马,不失为一个防备手段。
“自然按公子说的来。
此去是先射猎,还是先看皇庄?”
知道小蔡府的心意,李鄂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私蓄甲兵是死罪,私蓄战马也是死罪,只是对两蔡府而言,这些死罪也是媚上手段。
兴许,置换此处皇庄,在皇庄蓄养战马,就是出自城内赵官家之口呢!
小蔡相公跟赵官家,玩的花花事儿多了,不差蓄养战马、甲兵这一节。
“自然是去皇庄射猎。
据闻那处所在,野兔、山鸡不少,狐狸也多。
今日本公子不想射猎鸡兔,就是想打上几张狐裘。
驾……”
城内,蔡府的小衙内蔡徽,也不会做那纵马街市的荒唐事,出了城垣,到了荒僻所在,见周边无人,他便也放纵了起来。
一马当先,便奔远处皇庄而去。
“哥哥不纵马跟上?”
见小蔡府人马,卷起烟尘远去,知道李二哥是个马上废柴的花荣,便贱贱的问了一句。
“聒噪!
洒家不识马性,万一被摔死咋办?
让那些贼厮鸟且先走着,咱们兄弟慢慢熟悉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