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剑仙看了几十年的书,然后随手递出一剑就成了剑仙,怎么就说书中无剑术?”那灰袍男子的声音却很温和,满是儒雅之气。
“若不是从小就认识你,还真以为你成了勤学苦读的书生。”雷千虎走到了灰袍男子的身边,在旁边的石凳上面坐了下来。
雷千虎这话中,带着几分恨其不争的意味,但灰袍男子却没有恼怒,只是将书放下,目光看向雷千虎。
“怎么今天大当家的有空来看我?”
“来和你说几件你很关心的事情。”
雷千虎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郑重,但灰袍男子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关心的事情?我只关心怎么练出那绝世一剑,压过青城山的臭道士一头。”
“相信我,我要说的这几件事,你一定很关心,”雷千虎呼出了一口寒气,“第一件事,你的徒弟去了雪月城,闯进了登天阁,找到了那躲在雪月城里的雷云鹤,并且还助他找回了境界,让他重新回到江湖。
本来我是不信的,可是不久前,青城山那边又传来消息,雷云鹤又上山独战赵玉真,这一次打了个平手,算是挽回了当年的尊严。”
说起雷云鹤,雷千虎是有些怨言的,雷云鹤是他的兄长,可这些年,雷门却由他这个最小的弟弟撑着,所以在面对看着他长大的灰袍男子面前,语气中自然带上了几分情绪。
可灰袍男子却像是没听出雷千虎的情绪一般,挑了下眉毛:“那厮终于肯现身了?难道他要回来和你抢掌门之位了?”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自然最好,”雷千虎右手握拳,放在唇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灰袍男子闻言,心情一下子变得不太好,他搭在雷千虎的脉搏,一双眉头却紧紧皱起:“怎么最近寒气蔓延的这么快?上次给你开了几副药,你都有照常服用么?”
灰袍男子刚一触到雷千虎的脉搏,就被他身上的寒气惊了一下,这哪是常人的手,明明是一块血肉冰雕。
“药从来就没停过,只是撑了十几年,这身子也该撑不住了。”雷千虎轻轻咳嗽了一下,“我还能活多久?三个月还是一个月?”
雷千虎的声音很是平静,医武不分家,虽然他没有特意钻研过医道,但自己的身体他当然清楚。
能撑上十几年,已是邀天之幸,别的他很难再奢望下去。
“小瞧我的医术吗,有我在你死不了。”雷轰冷哼一声,随后转身从屋中取出一个罐子,然后将罐口对准雷千虎那条寒意逼人的手臂。
伴随着细微的声音,只见那罐中突然爬出一条千足蜈蚣,那蜈蚣浑身散发出几分红光,一看模样就是蕴含剧毒。
但雷千虎却没什么动静,任由那条千足蜈蚣落到他的手臂上,然后那千足蜈蚣好似找到了食物一般,张口便咬了下去。
过了片刻,那千足蜈蚣身上的红光散去,只剩下一个冻僵的躯壳从雷千虎手臂上滑落,而雷千虎身上的寒气也消散了许多。
“吹牛,要不是老字号温家给的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你早就没招了,”雷千虎收回了手臂,拢了拢身上的白虎皮毛裘,“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撑不过这个冬天了,但是我可以死,雷家堡不能倒。”
雷轰的神色有些黯然,他精通医术,自然清楚雷千虎说的是真相,可他却无能为力。
就像领悟那绝世剑法,战胜青城山的道士一样,哪怕他能战胜赵玉真,也终究难换来李寒衣的心。
好似感受到雷轰的情绪,雷千虎却并没安慰对方,只是平静地开口道:“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儿,事关雷家堡安危。”
雷轰此时也顾不得黯然,他连忙抬起头望向雷千虎。
作为生养他的地方,他对雷门的感情一点不差雷千虎,以己度人,能被雷千虎如此郑重说的一件事,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全性和勾魂鬼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雷千虎侧头望向雷轰。
雷轰跟雷千虎对视一眼,点点头:“那么大的事,我即使想不听,也架不住有人在我附近讨论。”
“难道这次的事情跟勾魂鬼有关?”
雷轰本能地想到了那个胜过酒仙的勾魂鬼,在他的思维中,还是高手占据了主要地位。
“跟勾魂鬼没关系,不过跟全性有些关系。”雷千虎顿了顿,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消息你可能不清楚,雷云鹤在雪月城跟勾魂鬼交过手。”
“那他肯定是输了!”雷轰轻笑一声。
“是的,云鹤他在雪月城败给了苏昼,不过后来他就去挑战了道剑仙,但他跟道剑仙打完,却没往这里赶,反而是去了别的地方。”雷千虎的声音有些凝重。
“你的意思是,云鹤他跟全性有了接触?”雷轰皱起了眉头。
“本来我没想那么多,不过就在前两日我忽然收到了云鹤的来信,信上说,他现在跟全性之人在一起,这次英雄宴,他会回来。”雷千虎说道。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雷门遇到了危机啊?”雷轰不解。
“你我都很清楚,以他的性子,若非遇到了重要事情,他只会悄无声息地出场,但绝不会写一封信。”雷千虎的神色有些无奈。
雷轰也是苦笑了一声,这确实是雷云鹤的性子,不过他还是摇摇头:“云鹤性子虽如此,但他绝对不会放任雷门不管,若全性真对雷门有图谋,他肯定会通知我们,而不是只写一封没头没尾的信。”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近来全性的动作实在太大,”雷千虎站起了身,“莪身为雷门之主,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当年叔父说我们这一辈一门四杰,本该是雷家堡叱咤江湖的时代,可没想到,最后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你一个人身上,这些年苦了你了!”雷轰轻轻叹息一声。
“没有苦不苦的,这是我身为雷门门主的责任。”类千落双手拢在袖中,慢慢地往门口走去,“若我没料错的话,一切都会在英雄宴见分晓,到时候,一切就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