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看篝火的时候吧,”老徐一边说,一边伸手摸向裤子口袋,“我也……”
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猛地顿住了,伸到口袋里的手也僵住,身上一阵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抬头看着陈流火。
陈流火问:“怎么了?”
老徐的喉结滚了一下,咽下一大口口水。
“戒指……不在口袋里了?”
陈流火愣了一下,有些懵,“什么意思?”
“我口袋里没戒指了!”老徐说着,站起来,把袋子翻到朝外,“刚才明明塞在里面的,现在怎么没了?!”
“我靠!”陈流火也一下紧张了,“是不是掉哪儿了?”
“肯定是掉了,”老徐慌了神,“小一万块钱呢!我艹!”
“你先别慌,”陈流火说,“首先,咱们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大,就是掉也不会掉得太远,再说了,这里一直也没外人来,不会被人捡走,找找应该能找到。”
老徐点点头,稍微镇定了下来。
陈流火接着说,“赶紧回忆一下你去过些什么地方。”
“我还能去哪儿,”老徐扯着头发回忆,“就是在这边吃烧烤,和你们聊天……啊,对了,还去小溪那边洗过一次手。”
“我和你一块儿找。”陈流火站起来,手一划,“我找这边,你找那边。”
“诶。”
两人各自弯腰找了起来。
桌底,没有。
附近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
想到老徐说去溪边洗过手,陈流火往溪边走过去。
刚走了两步,忽然眼尖地瞥到不远处的一颗鹅卵石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陈流火走过去,定睛一看。
还真是老徐的戒指。
刚弯腰捡起来,突然方晓的声音传来。
“咦,竹子你看,陈流火的手里怎么有个戒指啊?”
陈流火循声转头,就看到张安竹和方晓一起走了过来,两个女人都盯着他手里的戒指。
方晓眨眨眼,扭头冲张安竹说,“难道,是他准备给你的?”
张安竹看着陈流火。
“哦,这戒指不是我的,”陈流火走到老徐跟前儿,把戒指递给他,“是老徐的,刚才掉了,我们找了半天。”
方晓一愣,看向老徐,“你的戒指?”
“对。”老徐接过手里,想想也暴露了,保密也没用,便干脆一脸满不在乎地递给方晓,“你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
方晓没接,问,“什么意思?”
老徐清了清嗓子,说:“你不一直吵着要我买钻戒求婚吗?我前两天路过首饰店,看着打折就随便买了一个……”
方晓愣了。
老徐看着她,“你要不要啊,不要我就拿去退了。”
“要!”
方晓连忙大喊了声。
大概是过于激动,有点儿破音。
然后她就不好意思了,一把抓过戒指,头也不回地直接跑向那顶天蓝色的帐篷,钻了进去。
“哎这人,还害臊呢。”老徐说了句,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帐篷。
张安竹看了会儿,扭头对陈流火说,“我也有点累了,回帐篷歇会儿。”
“我也去。”陈流火说着,和她一起钻进橙色的帐篷里。
进去之后,张安竹躺下。
陈流火拧开了电风扇,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见她不说话,陈流火抓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抠了两下:“刚才吃饱了吗?”
“吃饱啦。”张安竹说。
“我摸摸,”陈流火摸了摸她肚子,“真饱了。”
张安竹“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了,陈流火凑到张安竹的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啊。”张安竹闭着眼说。
“装,还和我装,半天都不和我主动说话,还说没有不高兴。”陈流火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之前我们怎么说的,有什么心事什么不开心的什么想法……都开诚布公的讲,不许憋着一个人生闷气。”
张安竹抿了下唇,转身和他面对着面,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里,闷闷地说,“我不说,是因为说出来会显得我很小气,很无理取闹……”
陈流火笑了起来,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为了那个戒指?”
过了半天,张安竹轻轻“嗯。”了一声。
陈流火说,“你本来以为戒指是我要给你的?结果不是,期待落空,就不高兴了?”
又过了半天,张安竹才小声地说:“本来,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那个戒指是徐智准备给方晓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偏偏……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太好,所以才不想说的啊……“
她叹了口气,在他怀里晃着脑袋,手脚乱蹬,“你好烦,干嘛要问啊,不问的话,我一个人郁闷几分钟就消化了。”
“嗯,其实也不一定落空了。”陈流火说。
张安竹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陈流火没有回答,只是坐起身拿过自己的包,拉开最里面的那一层的拉链,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盒子。
张安竹半撑起身子,一直盯着他的动作,看到他拿出来的盒子,目光突然凝固。
陈流火递给她:“给你。”
张安竹将盒子接在手里,但没打开,小声问,“是什么?”
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了。
“戒指。”陈流火也没卖关子,直接报了她心中的那个答案。
张安竹楞了会儿,轻声问:“你怎么会……”
“你先打开看看,”陈流火捏了下她的脸,“看完再问行不行?”
张安竹抿唇笑了,将盒子打开。
里面果然是戒指,而且是两个。
一个男款一个女款,款式都是一个简单的圈,中间有两个精致的镂空字母,一个c,另一个是z。
区别是女款的戒圈中间还点缀着一派细小的碎钻。
陈流火问,“喜不喜欢?”
张安竹静静地看了会儿,点头。
“本来想找个浪漫一点的时候再给你的,”陈流火悠悠叹了口气,“结果小朋友看到别人有戒指她没有,就要哭鼻子了,没办法……”
“谁要哭鼻子了。”张安竹抬起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眼睛都红了,我再不拿出来,下一秒保证委屈哭了。”陈流火啧了一声,“那我也只能在这个不怎么浪漫的时候,不怎么浪漫的环境里给你了。”
张安竹握紧了手中的小圆盒子,眼眶里的湿润已经控制不住。
下一秒,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我说吧,”陈流火的语气是那种“我早就料到”,“果然哭了。”
“我是高兴哭了!”张安竹抬起另一只手,锤了他两下。
“哈哈哈哈。”
“讨厌,不许笑。”张安竹说着,眼泪却掉得更快了。
“其实,我也很高兴,”陈流火笑着抬起手,指腹轻轻替她擦着眼泪,“我也很高兴……一年前,我根本没想到过,有一天我会因为光是想到能和一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这么高兴……”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安竹时的情形,也想起了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和我生个孩子吧。”
直到这一刻,他依旧清晰无比地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
啧,不是个骗子,就是个神经病。
但从那一天起,她就像一个不请自来从天而降的……神经病,不由分说地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然后,和他的生活交织、融合在一起。
在这近一年的时间中,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第一次有了除了方女士之外,发自内心真正想要保护的人,也有了一个让他可以依赖可以倾吐的人,有了那个可以手牵着手,一起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共同漫步,共同前进的人。
而那句他根本没有当真的话,到了现在,也许很快就要成真了。
他期待着,而他相信,她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