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掰开筷子,一起吃起了麻辣烫。
两三分钟之后,张安竹嘴唇红红地喘着气,“啊,好辣呀,不行,我必须喝点东西。”
说完这句,她便伸手把陈流火面前还剩小半的奶茶拿过去,吸了一口,再放回原处。
陈流火愣了一下,想提醒她那根吸管是他用过的,但转念一想,两人连吻都接过了,再提醒这个似乎意义不大,便将话语咽了回去。
又吃了会儿分,张安竹再次拿起奶茶杯子,吸了口,再放回去。
“行了行了,你直接拿去喝吧。”陈流火把奶茶杯子推到她那边,“一杯奶茶而已,胖不了的,再说女孩子稍微胖一点也没事,你没必要那么严格。”
“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她笑嘻嘻地说完,又拿起筷子,夾了个基围虾。
卷好之后,她把筷子那头往陈流火递了过来。
“干嘛?”陈流火看着筷子。
“礼尚往来,这个给你,”张安竹说,“喝了你的奶茶,我也应该得表示一下。”
“不用了吧?”陈流火说,“你这辣的。”
“多大人了,这么一点辣都接受不了吗?”张安竹说,“还有,你知不知道有句话,男人不能说不行,尤其是在美女面前。”
陈流火:“……”
她又把筷子往前递了递,都抵到了陈流火的嘴边,“啊——张嘴。”
陈流火张开嘴,把那个基围虾咬了过去。
在嘴里嚼了会儿,他吐出虾壳,把剩下的虾肉咽了下去。
呼,有点辣。
连忙端起碗喝了口汤。
张安竹则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满脸惊讶,“你居然能不用手剥虾壳?”
关键还剥得特别干净,一点儿残留浪费的虾肉都没有。
“这很难吗?”陈流火说,“很简单吧,你不会吗?”
张安竹摇摇头,从碗里又捞了一个基围虾,然后夹起来递给他,兴致勃勃地说,“来,你再表演一次莪看看。”
“……”陈流火说,“你当我是动物园的猴子吗?”
“来嘛,”她撒娇地说,“就一次,最后表演一次。”
陈流火瞪了她一眼,咬住了那个基围虾。
过了几秒,吐出虾壳。
“厉害厉害。“张安竹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
陈流火都被她弄笑了,“幼稚,这种东西有什么厉害的。”
“我觉得很厉害啊,”她眼睛发亮地说,“怎么做到的?”
陈流火说,“舌头是关键,要用舌头把虾肉从壳里面剔出来。”
“靠舌头?”张安竹眨了下眼,张开红唇,吐出了小舌头,还来回卷动了两下,“像这样吗?”
看着她的举动,陈流火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咳了几声,低下头,继续吃麻辣烫,“反正你回头多吃点虾,练练就会了。”
……
张安竹摸着小肚子,和陈流火一起走出了店。
“好饱啊~~”
两人沿街散步,就当做消食。
走了片刻后,张安竹看到了不远处的漫步书咖,想起什么,扯了扯陈流火的袖子,等他看过来时,她指了指。
“上次你说有机会再来这里,就弹creep给我听的,还记不记得?”
陈流火装傻充愣:“有吗?我说过这话?我怎么没印象啊?”
“……”张安竹跺脚,摇着他的手,娇嗔道,“你别装糊涂了啊,你答应我了的,说话不算数的人是小狗,去嘛~去嘛~再弹一次嘛~”
看着她这一副撒娇的样子,还有那波浪号成精般的软糯语气,陈流火整个人莫名都像通了电似的,麻了下。
见鬼。
怎么有点抵挡不住呢?
“好吧好吧,我想起来了。”陈流火云淡风轻地咳了声,拉着她的手往书咖走去,“行,既然来了,我就兑现承诺吧。”
两人推开书咖的大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漫步书咖。”一名服务员招呼。
张安竹的视线一扫,忽然发现原本摆放在店中间台子上的那把吉他不见了,她一怔,扭头问服务员,“你好,之前那里不是有把吉他吗?怎么没看到了?”
“吉他啊,昨天被一个顾客弄坏了,老板送去维修了。”
“哦……”
“弹不了,”陈流火说:“不算我不守信用啊。”
张安竹略带失望地抿了下唇,轻叹口气,“唉,以后再找机会吧。”
离开书咖,她和陈流火也没急着回去,依旧是闲散地踱行着。
虽然才刚吃过午饭,但两人出门的时间比较晚,兼之冬天的天色容易暗,这么走了会儿后,天边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暮色,夕阳带着稀薄的暖意,把行人们的影子融化成麦芽糖,在路面上淌得长长的。
“我脚都走酸了,先坐会儿吧。”张安竹拉着陈流火,坐在了路边的一条长椅上。
马路斜对面是一所小学,两分钟前刚响了放学铃,大门外乌泱泱的,全是翘首以待等着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
这时,门开了。
一队队身穿校服的小学生们鱼贯而出。
而家长们便蜂拥而上,忙着在学生中找自家的孩子,喊着孩子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
又过了会儿,一对母子穿过马路,朝着张安竹和陈流火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到旁边卖烤肠的小店,儿子停下脚步,说想要吃烤肠。
妈妈买了一根烤肠,装进袋子,再伸手递给儿子。
不料儿子没接好,袋子啪的一声掉到地上,烤肠也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太浪费了。”妈妈皱眉。
儿子连忙分辩,“是烤肠烫到我的手了。”
“是吗?烫疼了吗?”妈妈一愣,连忙蹲下来,关心地问了句后,捧起儿子微红的小手,认真地轻吹了好几下,才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是妈妈太粗心了,应该先提醒你一句小心别被烫到的,宝宝不要生妈妈的气哦。”
儿子抬起手,小大人似的摸了摸妈妈的脑袋,“不生气,也不怪妈妈,下次我也会注意的。”
“那就再买一根吧。”妈妈说。
……
张安竹坐在那里,注视着这对母子俩,眼底渐渐有某种异样的情绪漫了上来,直到他们重新买好烤肠,走远,她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好羡慕啊。”她由衷地轻喃了句。
陈流火愣了下,问,“羡慕什么?”
张安竹静了会儿,才低下头,轻扯着唇角,“我羡慕那个小孩子,真好,他妈妈居然会对他说对不起。”
“……”陈流火看了看那对母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张安竹,在他看来,方才不过是件母子间相处的平常小事,不知为何,居然能引得她说出“羡慕”两个字。
张安竹扭头看了他一眼,恰好接收到他略带疑惑的目光,淡声道,“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因为,我妈从来没和我说过‘对不起’。”顿了下,她轻声补充道,“即便,是她做错了事的时候。”
两人间的气氛,渐渐有了一丝沉重。
“算啦,不说这个。”张安竹将围巾拢紧,笑了笑,便要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刚起身,她的手忽然被陈流火拉住,紧接着,一个向下的力,拉着她再度落回了椅子上、
张安竹有些诧异地扭头。
陈流火注视着她:“说吧。”
“没什么可说的,”她静了静,笑容淡淡地回答,“都是些鸡毛蒜皮而已。”
“我想听。”陈流火说。
他突然变了主意,很想知道,那些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哪怕是再小的事,也不会觉得乏味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