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张安竹瞥了陈流火一眼。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什么多余的话都不用说。
只需要给他一个空间,让他静静地待着,慢慢地在内心中消化掉那些复杂的情绪。
她只是轻轻地推开了椅子,轻轻地起身,再脚步轻轻地走出书房。随后,她端来一杯水,轻轻放在了陈流火的桌上,再坐了回去。
那杯水,是用来告诉他。
不要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陈流火拧过目光,视线落在了那杯水上。
过了会儿,他才低声说:“谢谢。”
张安竹温柔地笑笑:“不客气。”
……
翌日清晨,六点。
陈流火起了床。
睡了一觉后,昨天因为切书而导致胸口中郁积的情绪已经被消解得差不多了,他再次振作起来。
人生就像跑步,要一往直前,永不放弃地向前奔跑。
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就让它们被抛在你的身后,不要频频回头。
否则,它们会让你的脚步变慢,让你不慎摔倒在地,甚至让你忘记了你真正的目的地。
起来后,陈流火先看了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虽然这时间太阳还没有露面,但今天又是个不错的晴天,空气质量也良好,非常适合跑步。
换好运动装,带上运动手表,再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完,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一刻。
陈流火走出房间,发现客卧的门还紧紧关着。
啧,她不会还没起床吧?
他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门。
“来了来了。”
随着声音,门被打开,一身运动装,扎着高马尾的张安竹站在门后,笑容灿烂如朝霞,“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一路来到公园,做了几分钟热身后,两人便开始跑步。
陈流火放慢了脚步,和张安竹一起并肩跑着。
张安竹边跑着,边偶尔用眼角余光瞥一眼身边的陈流火。
晨风迎面而来,不算很冷,但足够将他额前的短发微微掀起。
他跑步的姿势很游刃有余,尽管被运动服掩盖住,却依然能隐约看出起伏的肌肉线条,清晰的喉结也随着呼吸轻微滚动,有种很吸引人的魅力。
边跑,张安竹边说,“对啦,以后我们都六点起来跑步吧,莪觉得这个时间比五点更合适,怎么样?”
陈流火说:“随你便。”
“对了,你像这样每天跑步有多久了啊?”
陈流火想了想,“三四年吧。”
“咝,居然能坚持三四年,了不起了不起。”
“区区三四年有什么了不起的,”陈流火一本正经地回,“我还坚持活了二十八年呢。”
张安竹:“哈哈哈哈哈……咳咳!“
她笑得呛了一下,放缓了脚步。
陈流火也放慢了速度,伸出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着,同时语重心长地说,“傻啊你,跑步的时候还笑。”
“咳咳,谁让你说冷笑话……咳咳,逗我来着。”张安竹白了他一眼,“咳咳……”
“你也知道是冷笑话,还能被逗笑,”陈流火说,“怪我之前,你先反省一下自己的笑点是不是太低了。”
“我是小朋友啊,小朋友本来就很容易被逗笑的。”她说。
“看来,以后我不能随便说冷笑话了。”陈流火叹气。
“不要,”张安竹连忙说,“笑一笑十年少,你多说点,我爱听。”
“真的假的。”陈流火惊讶,“我认识的人都觉得我的冷笑话不怎么好笑啊。”
“我觉得很好笑,你再讲一个嘛,好不好?”她一边跑,一边撒娇。
“这么捧场……那看来我必须再讲一个了。”
“对哦,你快点讲。”
“不要急,我先想想,好久没讲冷笑话了,都忘得差不多了。”
跑了一会儿后,陈流火眼睛一亮:“好了,我想起来一个。”
张安竹边微微喘着气,边望着他,“嗯,讲吧。”
陈流火清了清嗓子,说,“从前,有一个人去看医生,他对医生说,医生,我有个习惯,每天6点就要尿尿。”
张安竹眨眨眼,“6点尿尿?很正常啊。”
“嗯,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陈流火说,“病人又说,我还有个习惯,每天7点都要大便。”
“七点大便?也很正常啊~”张安竹恰到好处地捧哏。
“嗯,医生也是这么回答的,于是,病人又说——”
陈流火停顿了。
张安竹十分配合地问:“他说什么啦?”
两秒后,陈流火接了下去。
“他说:可是,我每天8点才睡醒啊!”
张安竹愣了一秒,然后,“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又呛到了。
陈流火轻拍着她的后背,有些无奈地说,“算了算了,我以后还是不讲冷笑话了。”
她又笑又咳了半天,终于顺过了气,“不行,不能不讲,我喜欢听。”
“……”陈流火说,“好吧,跑步的时候不讲了,不跑步的时候再讲。”
“嗯~”
绕着公园跑了两圈半后,张安竹便有点儿撑不住了。
看到不远处有张长椅,她喘着气对陈流火说:“我去那边坐一下,你先跑吧,等我歇好了再来追你。”
陈流火停下脚步,问道,“你一个人啊?”
“嗯。”
“不要紧吗?”
“没事的。”张安竹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天都快亮了,能有什么要紧的。”
陈流火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天边也透出了一丝蒙蒙的光亮。
这时的公园不至于像两个小时前那么寂无人烟,一些早起的老大爷老大妈已经陆续来公园遛弯儿了,还有三两个同样来晨练的人,倒也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行,那你歇着,我先自己跑一会。”
话虽如此,他还是先看着张安竹走到长椅处坐好了,才再次迈步跑了起来。
张安竹坐在长椅上,嘴角轻勾着,看着他跑远。
跑出了一段路后,陈流火忽然感觉到脖子上的那个吊坠晃来晃去,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