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珍珠珠圆玉润,日光晃眼,珍珠堆集,摇晃间莹莹如玉,好不喜人。瞧着便是能卖个好价钱。
“咱们皮薄肉嫩又用不上。”庭芜就跟在他身后撺掇:“得卖给那些人老珠黄的夫人们。”
“姜姑娘还未曾回来?”
“回来了,吩咐满初去做什么之后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出来,也不知道在忙活个什么。”
庭芜继续叭叭着,又抱着盒子,越发坚定认为要将珍珠卖出去换钱:“主子,咱们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珍珠又不能吃,好看顶什么用啊,银钱要用在刀刃上。”
他又偷瞧了一眼:“难不成主子这珍珠要送给姜姑娘的?可素日里姜姑娘也不爱这些奢靡之物,她跟我一样爱银子,她要是有多的银钱,指不定也在汴京买好几套房产了......”
说完见自家主子没动静,他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姜藏月从东厢房走了出来,似是听见他们的谈话:“多谢殿下。”
庭芜觉得自己的赚钱之道遥遥无期:“......”
纪晏霄看了庭芜一眼:“她不喜欢?”
庭芜哀嚎一声:“给给给!”
将珍珠盒子放在桌案上他泪奔而走。
姜藏月在盆中净了净手,只道:“殿下何时回来的?”
“半刻钟。”
纪晏霄在殿中石椅前坐下,示意她也坐。
约莫是夜里看了太多的消息,整个人泛着淡淡的疲惫感,身子瞧着越发单薄了。
纪晏霄给她斟了一杯热茶:“那些消息不急于一时。”
姜藏月看他这样熟练的动作,只是眼睫微垂,这才道:“知己知彼才有更好的胜算,这盒珍珠我正好用得上。”
纪晏霄看了她一眼。
姜藏月没多说什么。
她要送礼自是要投其所好,这般成色的珍珠汴京不多见。是以她难得开口讨要。
“喜欢珍珠我让人多送些来。”纪晏霄道:“还要多少?”
姜藏月放下茶盏:“够了。”
她吹了一声口哨,让人将珍珠带走,这才进了东厢房。
而后侧身面向门外:“殿下找我是有要事?”
东厢房很明显是女子布置的模样,算不上温馨却也干净整洁,桌案上还有未誊抄完的往生经文。
一旁已经有了十几份,字迹清晰,墨迹未干。姜藏月见他不说话,略微蹙眉:“殿下?”
“纪鸿羽让你去安氏和东宫宣旨。”
纪晏霄拿出一道明黄的旨意:“醉翁之意不在酒。”
姜藏月微敛双眸。
纪鸿羽这是眼见自己一日不如一日,又害怕压制不住纪晏霄,索性也让安乐殿介入案子当中,惹人记恨,借刀杀人?
姜藏月道:“他倒好算计。”
“总不能让安乐殿渔翁得利。”
“我等会儿去一趟。”
他唇角挂着笑:“我与你一同去。”
“殿下是在纪鸿羽面前就说了这样的话。”
毕竟这案子沈氏和安氏还在争执中,大理寺也未曾得了一个准信,除非纪鸿羽发了话,给案子定了性。
安永丰野心勃勃,沈氏和东宫自然也不会吃了这个亏,那也只有纪鸿羽出面了。
能闹得这么大少不了纪晏霄的功劳。
“那么安乐殿会被架在风口浪尖。”她说。
纪晏霄眉眼舒展开来,细细感受这样安静的相处。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又道:“恐对方卸磨杀驴。”
姜藏月:“......”
的确,东宫和安氏位高权重,若真想要对她一个女官做些什么,她明面上自然不能反抗。
但纪晏霄和她一起去,又带的纪鸿羽的旨意,双方多少要忌惮几分。
“好不容易挑起的矛盾。”纪晏霄心情很不错:“不能便宜了他们。”
两人之间就像是在闲聊,态度平和。
此事过后,沈氏和安氏在朝中的爪牙都会被连根拔起不少,估计是对对方都恨之入骨了。
当然也恨不得扒了纪晏霄的皮。
他倒是不怕。
见姜藏月在思忖什么,他道:“司马泉前几日往安乐殿递了拜帖。”
姜藏月抬眸:“他回京不过三五日。”
纪晏霄颔首:“不错。”
“他可曾邀你去他府上?”
纪晏霄单手支颐,正勾着笑:“他是有这想法,不过我身为吏部尚书,与他交往过密总会引起怀疑,我记得姜姑娘的易容术很好,可要同去?”
“没时间。”姜藏月道。
纪晏霄表示知道了。
他自然知道她的心性,那只能说明还有更重要的事。
先前几场骤雨过后,浓重的湿气也驱不散潮热,阶前苔痕幽绿,宫婢正忙着清除。
他轻叹息:“姜姑娘是要去见顾指挥使吧?”
姜藏月:“是。”
“他与你情谊非同一般,自然是要常相见的。”
“我如何比得。”他唇角依旧扬着笑,似是随口一说。
“且顾指挥使愿意为军队提供粮草,晏霄感激不尽。”
姜藏月拧眉,只淡淡道:“见顾崇之是为商议具体事宜,谈笔生意。”
纪晏霄坐在她对面,回答的语调被他拉长:“嗯,谈生意。”
他唇角勾起,上扬的尾音有期待之意:“我们和他,来日方长。”
“太子那里作何打算?”
“纪烨晁擅长骨瓷。”姜藏月开口。
纪晏霄目光落在她身上。
“既是擅长骨瓷,自当将自己擅长之事发挥到极致。”
她平静抬起眼来。
“骨瓷是门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