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梧自是看得出这位略显倨傲的徐少尉根本不想蹚召越两国的浑水,更是不甘做林柏棋盘上的棋子,现下只须使他逞了威风,再许些好处,此事便可了结!
故风梧仍旧一副不以为意,且继续耍赖,“林参军还想再添我召国祸事,却苦于编排不出别的计谋,竟使上这蹩脚的‘美人计’!除非他暗地里藏个越国女子到我馆中,否则我南国女子温柔婉约闭月羞花,岂非胜他越女十倍!孤何至放着故园佳人不予怜恤,倒要招惹他东越悍妇!”
“放你娘的臭屁!”蔚拓继续喝骂,“姓风的你敢说你不认识初阳城的青鸿姑娘!你快淹死作鳖那会儿是谁人救你性命!你他娘不念恩也就罢了!还要恩将仇报!你召人才个个是悍妇所生!”
徐笙不由得大皱眉头瞟向蔚拓,“蔚宗室当真是司礼少卿?你越人可就是这般知礼守礼?”
“少扯没用的!”蔚拓脖子一横,命剩半条,哪还管得有礼没礼,“我等若非得了实证,也不会冒然造访!你只问这个狗屁太子!无故囚禁将门嫡女论罪当斩,若搜得出人,他敢不敢伏法!”
如此一说,徐笙倒也起了兴致,“召太子可知此罪责?倘若他两人所言不虚,你又当如何?”
风梧笑笑,“徐少尉的意思,便是要做他越人的马前小卒,费神耗力地搜查我驿馆了?”
徐笙环顾众人,一时未答。实则他确实不想染这等麻烦,然今日这阵仗他若不加以平复又实在有失帝都颜面,毕竟天子脚下岂由得他一众外臣舞刀弄剑、使计作局。他正锁眉思量,却见廊下几个召国小吏个个手奉托盘依次走来,盘上所置乃是金灿银辉的大把钱币,足有数层!
阿仲领众小吏行至风梧身旁,躬身唤了声,“少主。”
风梧瞥过盘中银钱数目,微微一笑,重又看向徐笙,“徐少尉职责所在,纵是要搜馆也无不可!只是这等辛劳之事梧实不忍坐视闲观,这一点小钱全当是请徐少尉共诸位将士喝酒了!”
徐笙并其手下诸人只为眼前这灿灿金银看直了眼!这每一盘上的数目足够抵其一年俸禄!南国还果然是富庶之地!南国太子还果然出手豪迈!先前那几个召国使臣若有这等手笔,帝都各司条衙谁还不助其一臂之力,怎样也能压过东越半头啊!
廷尉司众人正各自盘算,忽听那个咳到几要断气的林柏忽幽幽念道,“可怜前御使肖南尸骨未寒,肖氏族人正赴千里之流放,帝警受贿渎职之威犹然在耳,尔等为帝之近臣,又何敢受之!”
徐笙等人心下一凛,这才忆起上一个收受召国财物的臣子肖南被斩首宫门之事。天子之怒全然不顾肖氏一族皆程门弟子、世代官宦,说杀便杀,说流放全数流放!他们又何敢重蹈覆辙!
风梧眼见收买之计就要演成招恨之计,不由露一丝冷笑,缓步踱至林柏、蔚拓近前,以身形挡住徐笙等人视线,攀着林柏肩膀冷言赞叹,“林参军好生机警!犹记帝君之威!既如此,你且猜猜,孤若登御殿告御状,你东越君臣又当如何?”说时自袖底抖出一方绢帕,晃在他二人面前,低声质问,“你两个可识得此物?”
林柏微微蹙眉,将瞄见“凤卿”二字,旁边一眼认出其上笔迹的蔚拓即伸手来抢,风梧且惊且笑,忙缩手收回,冷言嘲讽,“蔚少卿莫不是盗匪出身?光天化日竟要明抢!再就是你们那位楸夫人,虽来路不明却也识得不少大昱文字!本太子冠礼将得字号她都能写得出,委实叫人称奇!凤卿备感殊荣!只是‘风卿之殇价值百金’这份琅华君亲手写就的诛杀令,若现在交给廷尉司,或改日呈上天子明堂,你们以为结果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