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小宫人手托白绫上前,早已有人掐肩折臂按住那婢女,白绫瞬时缠上婢女细颈。
“等,等一下!”青鸾急呼,不顾啊嬷一再阻拦,起身说道,“贵人容秉。昨夜箫声确实出自我处,若然冒犯御驾属实我等之罪。只是我为众人之首,论罪也该以我为惩,当与婢仆无涉!”
中宫宫人哼之,“怎地?你是当皇后娘娘未敢拿你处置?劝你不要自视太高!尔等四境之民,管是王侯将相,入了帝都皆是小臣!天子中枢,后宫禁地,却也不是你一个兵家出身的弱女可以逞强的地方!纵使兵营将府里行事粗鄙,未教你上下之仪,然皇后多日来苦心教导,也未能使你明白尊卑之别、君臣之道吗?你倒还敢叫嚣!”
青鸾早已受惯此样冷嘲热讽,惟是忍悲含愤,屈意再求,“青鸾未敢叫嚣。惟是与贵人说个明晰!也未曾自视太高,惟是想向皇后求个情面!昨夜箫声,实为臣女思乡情切,又想此地处偏僻角落,一缕箫音原不该惊扰中枢!只未料音随风走,惊了御驾……”
“东越公主这话是怎么说呢?”中宫宫人喝断其言,阴声质问,“照你意思,倒是风的罪过了?你是要我拿了这风回去向皇后复旨吗?你还道此地偏僻,又说思乡情切,莫不是存心指说皇后苛待?你这一曲箫音是要存心要上达天听,好为尔等伸冤庇护了?”
“没有!不敢!臣女绝无此念!”青鸾急切摇头,惶惶辩称,“臣女当真只为思乡!未做他想!臣女初次离家,不远万里来此异地,一路辗转数月,难免思念家中……”
“何谓异地?”宫人又拈住话头,借故责难,“东越之地莫非天子所辖?颐阳帝都非是尔之家园?你东越臣民莫非划地自辖,不受天子诏命?自东越之境来至天子之都竟是异族他乡?”
青鸾对此蛮横说辞又是惊惶又是诧异,竟理不清头绪与之强辩,只呆呆注视,半晌才拎出一句,“东越自然是天子疆域。臣女虽为越臣,亦是天子之臣。臣女初来帝都,总与家中有别……”
“天子之都自是与你将府有别!你还想两下一样不成?分明是居心叵测,存意挑衅君威!尔等入宫也有些时日了,皇后素日苦心教导尔等宫规礼法,你们是真真未曾学进半分啊!要我说,合该连着你这主子一起惩办!其上不正,其下焉有纲纪!来人啊!先按倒了这个给我打!”
“我看谁敢!”青澄终是忍无可忍,忿忿起身,指着那宫人喝骂,“狗东西!借了点势也敢来此乱叫!我看你们哪个敢动小姑姑!简直无耻!无知!还敢枉论天子之都,中宫之地!一只箫曲都听不明白,也只会狐假虎威!只怕那虎也是只蠢虎!天子之都也不过尽是些鄙陋之流!”
“大胆!放肆!”宫人又惊又怒,瞠目顿足,“你敢藐视皇权辱骂中宫?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
“先不要吠!咬人之前先听小爷教训两句,你也长长见识!免得咬错了人要吃棍子!”青澄昂首呵斥,威武不输那一众宫人,“先说昨夜箫曲!根本不是甚么凄切之音!乃是我越地古曲《青峰邈》,讲越地先人临险峰而眺四极之豪迈!尔等不识,妄自揣度,胡乱点评,实鄙陋不堪!再说这越地与皇境!开朝皇帝伏白帝早有谕令,天子领四方统天下,封王治四境守边地。惟天子之域方受天子辖治,四境之地皆由四国封王自治,凡我越人出我越地,任往东南西北皆是异地!若称颐阳为我家园故土,莫不是天子脚下也受我初阳将府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