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百溪琐事

殿内烛火摇曳，麻衣老者——龙人族的长老，正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塔外渐沉的暮色。

“敖长老。”姜闻轻声道。

老者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姜闻手中的权杖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坐吧，姜长老。”

姜闻在他对面的石椅上坐下，从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用麻布包裹的物件，外层已经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他将其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

“这是我在堕仙湖中发现的。”姜闻的声音平和，“属于令郎，敖帝。”

老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向那包裹，却在即将触及时停顿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那是一叠兽皮聚集的手札，是敖帝曾在岛上记下的诸事。姜闻离开堕仙湖时，顺手就将此物带了回来。

手札旁还有一枚已经失去光泽的银鳞，那是龙人族成年礼时，由至亲赠予的祝福之鳞。

老者拿起那枚银鳞，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熟悉的纹路，久久不语。烛光映照下，他脸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

“十余年前，他离开……”老者的声音沙哑，“他从龙人族的秘境中盗取了一件宝物，只说要去寻找拯救百溪的方法。自此，再未归来。老夫虽从未与他相认，却也多有几分感情。唉，罢了，罢了。”

姜闻沉默片刻，方道：“敖帝去了圣地最深处的堕仙湖。他相信，在那湖心岛上，藏着离开神佑之地的秘密。”

老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那他……”

声音渐无，老者也知道结局。他没再打断姜闻的话，而是侧身倾听着。

“他登上了湖中的那座岛。”姜闻的声音低沉，“但那里并非出路，而是堕仙的心脏所在，他最终困死于岛上。”

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能听到烛火摇曳的轻微噼啪声。老者紧紧攥着那枚银鳞，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原来，是这样。”良久，老者才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带着释然，也带着无尽的悲凉，“至少，我知道了他的下落。”

他将手札和银鳞重新包好，珍重地收入怀中，看向姜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切：“多谢你带回这些。”

“举手之劳。”姜闻顿了顿，“关于登仙路……”

“再过些时日罢。”老者接口道，“此次登仙路开启，与往昔不同。圣地净化后，各部族都感受到了变化，届时竞争必将更加激烈。”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姜闻，“你既为长老，当早作准备。”

姜闻点头：“我明白。”

当他起身告辞时，老者忽然又道：“帝儿的手札，老夫会好好珍藏。他未能走完的路，或许姜长老能够替他看到。”

姜闻回首，见老者已转身望向窗外，暮色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而孤寂。

离开偏殿，姜闻沿着螺旋石阶缓步而下。手中的长老权杖触手温润，与他的气息隐隐交融。

塔外，百溪神都已是万家灯火，各族的歌声笑语随风传来，交织成这片土地独特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