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常去跟邻近村落的华族渔民和马来人的小孩玩游戏,那个村子就在外祖父住宅对面的一条小巷里,有二三十间用亚答叶或锌板盖顶的木屋。
平日,村里的渔民在大约200米外的实乞纳近海捕鱼,捕了一天的鱼后,他们会把缀上一个个软木浮子的渔网挂在外祖父家后面的空地上晒干,然后用一种红树皮榨出来的深褐色液体染渔网。
小时候,她取乐的方法很简单,她捉蜘蛛,也捉褐色的身体光滑的“叩头虫”,那种虫的习性很怪,当你将它放在火柴盒上按它的背,它便会磕头似的敲响火柴盒,发出“托托”的声音。
她和小伙伴的乐趣就在看谁的“叩头虫”发出的“托托”声最大,然而她们的时间却大部分在比较粗野的游戏上。
她们斗打架鱼,她们通常在樟宜路两旁的浅沟里抓打架鱼,抓鱼时用的是一种用柳条编制的畚箕。筑路工人用它来搬运泥土,她们却用它来抓鱼,然后将鱼装进玻璃瓶子里。
打架鱼身长25毫米到40毫米,呈深红和紫色,一被激怒就把鳍张开,展现出耀眼的红、橙、蓝三色,异常美丽。
她们将两个各装着一条打架鱼的玻璃瓶并排放在一起,两条鱼一触目,搏斗的本能便引发出来,它们仿佛跳起战舞,拍打着鳍,摆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这时候,她们便将这一条倒进另一条的玻璃瓶子里,让它们厮杀到其中一条惨败而逃,在惊慌失措中,身上耀眼夺目的色彩顿时消失。
胜利的那条鱼的主人,将打败的那条当战利品,其实并没有什么战利品可言,因为它全身伤痕累累,不但鳍被咬断,连身上的肉也一大块一大块被咬掉。经此一败,它的战斗精神很难恢复过来。
她们也斗风筝,她们用两根细长的竹片和特别的风筝纸,自己制作互斗用的风筝。
要做一只轻盈而能操纵自如,又均衡得当,不会侧向一边的风筝,需要一定的技巧。
她们将风筝线拉在两根木杆之间,将掺了碎玻璃的浆糊小心地涂在线上。碎玻璃越粗糙,越呈砂砾状,涂在风筝线上时,就越有可能割破自己的手指,也越有可能割断对方的风筝线,斗风筝的目的就在于此。
断线的风筝飘落地面时,谁捡到就是谁的。
她们比赛陀螺,陀螺是从店里买的,最贵的一种用硬柚木制成,经得起对手陀螺的撞击,不会留下任何深凹痕。为了增强陀螺的防卫力量,她们用铜制图钉给陀螺的外表钉一层装甲,使它能挡住对手的攻击。
她们也比赛弹子,在一片坚实的沙地上,她们挖三个排成一线的洞,以便轮流将弹子弹进每一个洞里。
比赛的时候,是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将弹子放在适当的位置,然后用右手食指将弹子弹出去。也可以攻击对手的弹子,假如弹子靠近洞口,尽可以用自己的弹子大力将它撞开,最好是将它撞破。
便宜的弹子通常是用灰泥制作,也有用水泥和石膏混合做成。这种弹子一经撞击,很容易裂成两半。只有贵的那种,是用坚硬的石块或是真正的大理石做成。
“我小时候都穿简单的树胶底帆布鞋,每双只要四五角钱,多数是本地鞋厂做的,后来,霸打鞋公司生产了一种质地较好的胶鞋,每双一块钱。
每年农历新年到来之前或是年中,假如幸运的话,阿嚒就会到密驼路的鞋店给我买双质量很差的本地制造的皮鞋。鞋内底,甚至那未外露的后跟,都是用硬纸板充数的,如果皮鞋给淋透湿,就会扁松开来……”
聊着,蔡金满又说到曾经说过得去外祖父家的橡胶园度假、坐牛车,还有小时候的吃食,过年时的糕饼,本地制饼厂仿制英国饼干的和和饼。
“六岁那年,我很想吃英国饼干,可是好贵,只有英国老板和本地富人才吃得起,阿嚒舍不得买。”
冼耀文掏出手帕替蔡金满擦拭嘴角的油污,嘴里呵呵笑道:“英国的曲奇饼干和黄油酥饼挺好吃的。”
蔡金满的眼睛布灵布灵,“黄油酥饼我没吃过,好吃吗?”
“英国有一个叫约瑟夫·沃克的人,他做的黄油酥饼很好吃。”冼耀文故意说道:“让我想想……嗯,他在苏格兰阿伯劳尔开了一间沃克酥饼厂沃尔克斯,好像已经开了五十多年,不是很大,下次我去英国可以试试入股,这样,你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吃到。”
蔡金满嘻嘻一笑,“要吃酥饼不用买酥饼厂的。”
冼耀文捏了捏蔡金满的柔荑,宠溺地说道:“只要是你喜欢吃的,肯定不愁卖,买点股份你有得吃又有钱赚。”
“股份给我?”
“嗯。”
“不要了。”蔡金满摆了摆手,“我拿着房租都不完,再拿钱没有用。”
冼耀文捏了捏蔡金满的小脸,“哪有人嫌钱多的,你听我安排就好了,钱呢,你拿在手里,将来想做点什么,也不用向别人开口。”
“我要做什么?”
“要做的事情多了,你个人的生意啦、人情往来啦,我这边要一碗水端平,多照顾谁都不合适,只能你自己顾着。”
冼耀文搂住蔡金满,带着往前走去,“我跟你说过的,你不是我的附庸,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交际圈,要钱的地方多着呢。”
“嗯。”
蔡金满一脸幸福地颔了颔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