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帝都之地中还能出名的酒楼!”
“的确如此。”宁郃也品了一块鸡肉,发现入口即化,油而不腻,继而是同意西周的说法。
同意他说的这菜品,也同意他对于棋道人的说法。
因为自己和西周亦是这般,喜欢云游天地,随性而为。
遇见有缘法之人,就点化一番。
遇见不平事,就出手相助。
遇见有趣事,就在旁静观。
也或许只有玄门主与云鹤执着于建建宗门,收收徒弟。
这也是他们的乐趣。
宁郃想到这里,又看到美食当前,那就先不言。
反正阴司的事已经有完整的计划,那吴帝的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西周也是默契的品着菜肴,也不多问。
但心里是知晓宁道友带他来此,应该是不止这些事情。
这直到一顿饭落。
时至中午。
唤来小二结账。
宁郃又点了两壶美酒。
等取完酒。
宁郃就向着酒楼外行去。
西周结完账,也随后跟上。
只是这一跟,他就发现宁道友遮拦了周围常人的视线。
之后又用术法蹬空,坐落在远方的皇宫云层之上。
西周不解,也用遮掩术法来至云端。
“道友来皇宫之上..”西周猜到了一些。“是为吴朝帝君?”
“嗯。”宁郃把一壶酒递去,“正有两人谈起吴帝,不妨先听一听。”
话落,宁郃指了指下方。
皇宫演武场外的一处小边角,正有两位大内侍卫在偷偷的闲聊。
西周望去。
看到一位中年侍卫昂首挺胸,正向着旁边的年轻同僚,说着一些他所知道的圣上秘闻。
这也是这位年轻同僚是中年侍卫的堂弟,他才敢言说当今圣上的事。
“你是不知道..”
这位中年侍卫此刻说着,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在二十多年前,当今圣上还为一县中文吏。
但没能忍受这前朝的贪官与暴君,便最终揭竿起义,杀了那里的贪官后占地为王!
那时你还小,你是不知!
那年当有人听闻圣上除恶官的一事后,猛将与有才之士尽皆奔投而来!
为兄当时就是从龙之人!
就连几位知府大人,边城将军,亦是改投圣上麾下,共伐世上贪官!
仅仅四年,便改换朝名,有了如今的大吴!
当今圣上,实乃民心所向!”
中年侍卫说到这里,看向满脸都是崇拜的年轻侍卫,又换为了语重心长,“如今我好不容易把你带进宫,更在圣君面前为你谋了一个职,你可莫要丢了!”
侍卫说着,完全是一副他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模样。
可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内侍卫。
最多是和大内之中的一位小统领有些交情,继而能拉个亲戚进来。
可不管如何。
这年轻侍卫是听的感恩戴德,觉得堂兄是他们家里最有出息,最有本事的人!
但更感觉当今圣上乃天命之人!
好似天生就是当皇帝而来,所以才会这般顺风顺水,没有一点波折。
看似振臂一呼,就是从者如云,尽皆来投。
实则具体如何,其实那位中年侍卫也是听人言说。
同样,此刻在云上。
宁郃也是经常看游纪,是早已习惯这民间的夸大传说。
毕竟在五洲的历史中,没有哪位皇帝是单靠运气,就能简单坐上帝位的。
这般想着,宁郃也把目光望向了后宫的一座御书房内。
里面的桌案后面,正坐着一位四十有二的壮汉。
他身穿龙袍,目光沉稳,正在仔细的审改桌上奏折。
但身无灵气,也无内力。
在长时间的费神之下,双鬓已经有一些发白。
甚至握毛笔的右手,也有一块不太起眼的老人斑。
此刻,吴帝每当审改奏折时,看到这块斑点,总是不经意的一叹。
同时,西周看到宁道友在观察御书房中的吴帝后,也不由好奇道:“道友为何寻帝王?难道这凡间帝王也可掌管一界?”
“有何不可。”宁郃看向西周,“我在吴朝七年,见百姓安居乐业,也少有山匪之患,以国运观之,就知吴帝善治世之理。
只是吴帝征战多年,杀戮过多,也无天地善封加身。
可不能否认,若他为界主,以此治世之理,兴许能掌管一方天地。”
“也是,帝王本就有治理一朝。”西周默默点头,“若是能当得界主,是比我等要强上不少。
莪等也只是寻得奇才,然后不管不顾。”
西周说到这里,又问道:“但最重要的接引一事怎讲?寿命怎讲?
寻常之人只有数十年寿,管数十年王朝,但一界可不止数十年。
难道是要引他入修行?”
“修行一言尚早。”宁郃品了一口清酒,“等三千六百界之后,再谈吴朝帝王的修行一事。”
“三千..”西周盘算了一下道:“依照我等原先游历,以及近两年的特意寻云烟。
今年的云烟,或许是灵气加身的缘故,又多了些,我如今只走了东洲一半,却已经寻得了九朵。
再算上还有金丹修士未任界主。
那可能四十年不到,就无神官任界主了。”
西周说到这里,看了看远方的吴帝,“观他魂灯,他如今只剩十六年寿,估计是撑不到了。
到时,是去阴司接他?然后引他入修行?
还是此刻续一些阳寿?
若是此刻续阳寿,那就有意思了。
估计一些皇子要心急了。”
西周说着,又仔细一想道:“也不对,因为你我也不知那些太子皇子的品性如何,且我此刻灵识放开,于城中听来。
这皇子太子也未做过什么为吴朝的大事。
所以先赐于吴帝德报,确实无错。”
“正是这般。”宁郃点头,“但是否添阳寿,还需测一测这位陛下的内心所想。
如若真为开明之君,添一些阳寿也无妨。”
言落,宁郃就这般静坐云端,等待吴帝休息的时候,准备入梦一测。
这样也不会耽误他处理公务。
西周也未多言,而是躺在云上望着天上的太阳。
直到半个时辰后,太阳偏西了一些。
吴帝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也躺在了书房的软塌上午睡。
这样下午的时候,才能有精神处理事务。
宁郃见到吴帝睡着,也分出了一缕神念入梦。
在这梦里,吴帝会按内心所想去做事,去言语,隐瞒不了丝毫。
就如四纪图录之游。
同时。
在有些虚幻的梦境中。
吴帝正迷迷糊糊的走在一条官道上,记得自己今日是屏去了左右护卫,又特意出宫,想要去拜访一位好友。
那位好友就在前方的茶摊之中。
慢慢走近。
茶摊内,宁郃正在温茶。
见得吴帝走来,也虚引他落座。
吴帝未多言,也没有皇帝的架子,就这么坐在了茶摊的破板凳上。
顷刻间,宁郃也温好一壶茶水,推到了他身前,“多日未见。”
“是啊..”吴帝长叹,记得自己未成帝王之前,就喜欢在这茶摊里品茶,然后结识了这位店家,与店家成为了好友。
之后因为起义一事,兵荒马乱中失去了联系,如今才堪堪找到这位好友。
宁郃摆好茶,也坐在了吴帝的面前,却直接问道:“经十几年前起义,如今吴先生贵为帝君,不知陛下对天下民生一事所想?”
“莫称陛下。”当面对好友的询问,吴帝却先摇头道:“你我相交多年,唤我名姓,吴茂昌即可。”
他说完这事,才回答民生一事,不仅毫无隐瞒,甚至还吐露朝廷机密道:“近年来,经十六年前战乱之祸,民生也逐渐恢复。
而等年后,我有意大动工部各职,招揽天下奇工巧匠,开凿运河,开垦更多良田。
虽会劳百姓之苦、伤朝野上下之财,亦会有不明事理者,骂声向我。
但二十年、三十年后,我朝疆土内的运河横纵间孕养万田,我等后辈子孙却能承此之德。
可若是专注于当下余生之乐,后人哪会有此得?
我所想的吴朝,是吴朝前人半世苦,后朝百世兴,而不是此刻吴朝兴,后人百世苦。
哪怕改朝换代,这疆土是不变的,血是不变的。
只是唤法不同而已,兴许百年之后,那吴江就是燕江,亦或是李江,但又如何?
运河养的一样是我等后人。”
“天下出财,百姓劳作。”宁郃看向吴帝,“只要劳与得平,未有强行招百姓修河,这何有苦之说?
但,天下出财,国库是如何出银?你又如何出银?可有藏私?”
“国库是属于朝廷,不是归于我。”吴帝摇摇头,“但若要让我来分,那国库内只留各部朝臣与大军俸禄,来年各城预留的赈灾银两。
剩下的金银珠宝与粮草,自然是用于修河之用。
天下大商,本是取之于民,亦要出些银两还之于民。
虽然到时骂声颇多,但我亦然受着。
兴许百年之后便可懂我之心。”
吴帝说着,摇晃了一下两侧衣袖,“而我当这皇帝十六年,山珍海味是吃过,美女奇珍亦是见得,但从未去贪图这般享乐。
如若拿国库之银贪图享乐,和前朝昏君又有何区别?
我之愿,是回报天下百姓,亦如十六年前,天下民心助我登基为君。
仅此而已。”
“此愿不足以平天下人心。”宁郃摇头,又问,“身为一朝之君,为天下身死可愿?”
“死?”吴帝猛然听到这句,却不由大笑道:“我是在十六年前成君。
但在二十年前,我未起义时,我并无向帝之心,也不愿做这皇帝。
我只是见到前朝民不聊生,暴君纸醉金迷,不问天下世事。
亦在大扬城内,贪官横行朝野,敢于言之的清官,只得被陷害后落于牢狱。
哪怕一县之令,亦是贪食百姓之血,与山匪结盟,坑杀江湖豪侠。
南关大侠行侠一生,便是被这等奸邪小人所害。
而二十年前,我只是一县小吏,见得县令强抢民女,便忍不了这霍乱世道,当即拔刀杀之。
我当日之愿,也只为百姓喊出心中不平之事,亦将性命抛之脑后,更未有建朝之思。
谁曾想,经此一事,我却受县里百姓拥戴,亦有江湖侠客投至,助我逃脱朝廷追捕,于一村内称义士。
之后,从者如云,我亦从一村为守,攻于一县称令、占于一城称将,三城称王,直至天下称君。
只是征战四年,横尸遍野,却有失我之本意。
但若是起义那日,有人言,以我一文吏之贱命,或以今日区区之帝命,换那四年来的横尸遍野,换天下太平,换七年前暴君清醒,换贪宦收心..”
吴帝看向宁郃,心无所动,“我自然是愿。”
宁郃摇头,“不是贱命,而是天命。”
宁郃言道此处,一指点在吴帝眉心,“今日听君一言,知君之心。
宁某便代天地之道,添你三十年之寿。
此寿不受灾祸,不受邪妖。
天地见证此寿万法不侵。
日月为眼,以观五洲,仙魔人神不可取之。
违者,天地驱之。”
言落。
宁郃身影消散。
此方天地也化为一片虚无。
哗—
御书房内。
吴帝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望着御书房内熟悉的景象,发现之前的仙之一事,好像只是一场离奇的梦。
但他如今起身之后,却发现肩膀处没有往日的酸痛。
就连眼前的事物也清晰了许多,不似原先的眼花之感。
手上一块小小的斑点,也在渐渐淡化。
吴帝觉察此事后,就望向了墙壁上的一面铜镜。
下一刻他惊奇的发现自己鬓角的一些白发也在逐渐的化为乌黑。
他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年轻,好似寿命在这一刻定格在了五年前的正逢壮年时。
见得这神异一幕,吴帝知晓那梦中之景与行天地之道的宁仙皆为真的!
仙,真的存在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