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士敦左右瞅了一眼车内的乘客,压低声音道:“你们离开后,让我留下来断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报警了,然后上午陪着他们又去了一趟昆池岩,将里面的两具尸体给收拾好,尤其是那具干尸啊,还缺了个头颅,你猜我如何同他们解释的?”
“你怎么说?”
“我原先是如实说,就是一头僵尸,后来他们分局的局长亲自找上我让我改口供,最后改成了一具被冰冻在地下室未腐烂的尸体,那地下室压根就没有电,如何能保持几十年让干尸不腐烂?”
听到这里,苏浩猜出了对方的搞法,无非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打算继续深究了。
如果对外宣称死在地下室的那位学生是被僵尸咬死的,整个西贡分局估计会鸡飞狗跳,要开展一起声势浩大的打僵尸运动。
不仅会劳力劳神,而且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他们查了许久没找到失踪的学生,为什么一家私人侦探就能找到?
岂不是代表他们是废物?
所以,昆池岩的案子注定不会声张,而是继续掩盖下去。
“所以这起案子最后被定性为?”
庄士敦瞅了一眼苏浩,“定性为……几名大学生去昆池岩探险遇害,在西贡警方辛苦的搜寻下,终于找到了他们的遗体,警方决定将昆池岩完全封存起来,这也算对里面的遇难者有了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庄士敦拍了拍随身携带的背包,“为了堵住我的嘴,他们给了我5万的封口费,这笔钱我就不打算和你共享了。”
西贡警方等于是将苏浩一行人找出失踪者遗体的功劳直接揽在自己身上,另外出了5万的封口费。
如果换做一般的年轻人听见这件事,肯定会忿忿不平,但苏浩目前也算是一名公务员,某方面来说,很‘理解’西贡警方的做法。
理解并不代表同意。
而且对方捂盖子的手法不甚高明,至少苏浩和紫宁这些当事人都没有收到他们的传话,也没有收到封口费。
不管是办案能力,还是公关手段,这些新界九区的警务机构确实差了九龙半岛和香港岛一大截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将话题转到风叔身上来。
庄士敦对此行多了一丝期盼和希望。
下午时分,两人在车站外面见到了风叔,对方穿着凉鞋和大裤衩,头上戴着一顶草帽,一副当地人打扮。
大埔区由于靠近大海,风大湿气大,秋天还好,若是春夏之交,屋内的墙壁上挂满了黄豆大小的水珠,衣服都无法晾干。
苏浩和庄士敦一副城里人打扮,穿的比较讲究,下了大巴车后没了空调,被外面的阳光一晒,身上马上涌出一层汗珠。
风叔刚见面就嚷嚷开了,“要不是我特意过来接你们,小心你们会被这些出租车司机当肥羊宰啊。”
庄士敦反驳道:“我们也是港岛人,又不是那些洋鬼子外国游客。”
风叔很有经验的摇了摇头,“不是港岛人谁来这里?洋鬼子当然会被狠狠的宰,但寻常时候来这里最多的还是港岛本地人啊,不宰你们宰谁?谁让你们城里人有钱来着?”
风叔将几人从车站接出来,顺道往旁边的一处菜市场一拐,在一处卖西瓜的摊位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招呼着老板给他们每人上一碗绿豆汤,期间很是大方的让老板将冰柜内的冰冻西瓜拿出来切片待客。
“你脚上的伤让我看看。”
咋咋呼呼一阵后,风叔好似想到了苏浩来找他的关键,弯下腰将苏浩小腿上的裤子提起来,凑过去观察了片刻。
他用手指在附近按了按,“有没有感觉?”
“有一点感觉。”
“这边呢?”
“比刚才好一点。”
“你上午给我打电话时伤口和现在比是不是小一些?”
经过风叔提醒,苏浩仔细打量了一会,发现角落处的一块暗黑印记确实变大了。
庄士敦的脑袋也从旁边好奇的凑过来,他当时也在场,顿时诧异的问道:“这是当时那头干尸咬的?”
苏浩点了点头。
风叔又嚷嚷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边吃西瓜吗?”
“当然不是因为这里的西瓜好吃,而是里面的菜市场卖的糯米最正宗,你这个伤势想要祛毒必须倚靠糯米,还要配上一些药材,药材我都为你们准备好了,此番过来接人的同时顺便买些糯米。”
苏浩关心的问道:“能治好吧?”
风叔慎重的点了点头,“问题不大。”
风叔三两下将西瓜吃完,随后抹了抹嘴一个人往菜市场走去,不一会吃力的提着半袋子糯米出来。
临走前又买了一袋西瓜,一起塞进路边的出租车内,将出租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庄士敦左看右看,都不觉得风叔是一位道法高人,你说他像一位在田地里忙活的瓜农还差不多。
在付了接近100港币的打车费后,一行人出现在一栋小山村旁边,到这里就没有柏油马路了,而是由碎石子铺成的小路。
再往前走,接近村口时,碎石子路变成了青石路。
路面由板凳面大小的地砖砌成,不少地方缺了一块,露出里面长满了青草的地面,两边的菜田里长满了黄瓜,风一吹,一股米田共的香味袭来。
庄士敦和苏浩直接被风叔当成了壮劳力使唤,两人一人背着半袋糯米,一人背着一袋西瓜,从出租车上下来没走多远就满头大汗。
不是累的,而是这鸟地方湿气太大,在太阳下走两步路身上就像下雨一般。
风叔在前面边走边吆喝,时不时和村子里面出来的某个老人互相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是我们的老村,新村在另一边,新村的楼房都是政府出钱给盖得,说是搞什么新农村计划,村里的年轻人都搬过去了,不过我总觉得还是老村这边呆的自在,安静,想吃什么田里直接种就行。”
进了村子,两边是一栋栋低矮的砖瓦房,路边墙角处布满了苔藓和爬山虎,一条灰黄色毛发的土狗趴在门前的台阶上,吐着大舌头不停地喘气,连狂吠一声都舍不得。
风叔来到一栋瓦房小院前掏出钥匙开门,“要不是这次去镇里接你们,我肯定是不会一次性买这么多西瓜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进来随便坐,莪下午就帮你熬制草药祛除僵尸毒。”
苏浩和庄士敦将肩上的袋子搁在墙脚,两人不约而同的冲向院子中的水井。
扶着上面的木制手柄,一顿猛按后,冰凉的井水从井口冒出来,二人脱掉上衣,用木盆接住井水就往身上一倒,真的是透心凉心飞扬。
刚才一路走来,这村子里面连一个年轻女性都看不到,各自将院门一关就成了一方天地,穷讲究没意义,只会让自己受罪。
这样就凉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