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文士模样的年轻人骑马而出,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长筒状物件,正在朝着郭淮的队伍张望。
见蜀军停下,郭淮心中大疑,急忙抬手,令全军停止。
姜维见到此人,心中则再无疑惑。
因为这个人,就是周默。
虽然这只是二人的第二次见面,但姜维却仿佛像遇到老友一样,心情无比激动。
周默在此,蜀军必有伏兵。
于是,姜维急忙对郭淮道:“使君。这人便是我说过的那晚与王幼娘接头的男子,十有八九,他就是周默!”
“他便是周默?”
“绝对没错。”
“事不宜迟,使君。赶紧下令骑兵冲锋吧,若是抓到周默,将军就是为朝廷立下奇功一件啊。”
郭淮在犹豫。
这诱饵是明着来啊,小的不行,又来大的。
即便知道是陷阱,郭淮依旧在犹豫。
没办法,这诱饵实在太肥美了。
就像一头饿了三天的狼,看到一块就在嘴边的鲜美肥肉,哪怕知道里面藏着铁钩,它又如何能忍得住不下嘴的冲动?
就在冲动的欲望即将占据大脑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跟着姜维去阿谢府邸抓奸细之事。
冲动是魔鬼啊。
如同一盆凉水浇在头上,一瞬间出了一背的冷汗,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于是对姜维道:“伯约,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我们此刻若是上了,明年今日,就是你我的忌日了。”
“撤!”郭淮再不迟疑,一声令下,调转马头,带着手下百余骑疾驰而去。
姜维知道劝不成了,只好跟着郭淮一起撤退。临走时候,不舍地回头看了看,见周默正拿着望远镜注视着自己这边。
于是,他伸直了腿,将周默赠给他的那双靴子亮了出来。
蜀军阵中,周默看到了姜维的动作,不由得咧嘴一笑。
身旁的魏延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道:“这郭淮不是等闲之辈啊,竟能看出我们的伏兵来。小夫人和思潜你都出阵诱敌,他也能不为所动。遥想当年,夏侯渊授首,来了曹真,曹真走了,又有郭淮,魏国人才,何其多也!”
周默却笑道:“魏国有郭淮,我们自有魏文长,又有何惧哉?”
魏延哈哈大笑。
一旁的王幼娘,面色憔悴而焦虑,见危险解除,急忙上前来对周默道:“将军,我夫君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可有消息吗?”
周默沉默不语,他命人带上一个老头来,轻声道:
“你问他吧。”
这老头,正是薛庄的主人薛翁。
于是,薛翁将那日他儿子欺骗自己,将仁摩罗的消息透露给郭淮,然后仁摩罗不知如何偷听到他们谈话,接着不辞而别的事,全都告诉了王幼娘。
“然后呢?”王幼娘没想到仁摩罗居然瞒了她这么多事情,焦急地问道。
薛翁道:“我发现仁摩罗逃跑之后,与我儿子大吵一架,他马上派人四处搜捕。而我则畏惧郭淮前来问罪,又对不住仁摩罗兄弟,于是借口寻人,便一路南下,道杨门集来报告消息了。”
“至于仁摩罗的下落,我如今尚不清楚。但他没了马匹,仅凭两只脚逃跑,恐怕……”
“恐怕什么?”
“夫人别怪老夫话说的重,依我之见,你丈夫他……恐怕凶多吉少啊。”
王幼娘怔怔地出神,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只手则捏在行囊里那个油纸包上,里面有他丈夫在最后的临别时刻,带给她的好吃的点心,她一路上虽然很饿,但一直都忍住舍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