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夏侯将军教训自家婢女，杀与不杀皆出自将军之意，与我这个外人又有何干？”

“再说，我也算是好酒之人，可夏侯将军这酒，却实在不敢恭维。将军若真有诚意，奉上美酒与我，自与将军把酒言欢，又何须用美婢劝酒？可若想用劣酒来逼我就范，恕在下嘴太刁，不能从命。”

夏侯楙道：“你冒着危险千里迢迢来我长安，不就是为了生意吗？连杯酒都不肯喝，让我如何能够信任于你？我府中婢女可多得很，我今日倒想看看，蜀使究竟要杀死几人，才肯饮这杯酒。”

于是，抬手示意卫士动手。

“慢着。”周默大声道。

夏侯楙微微一笑道：“早如此，不就结了吗？蜀使还请满饮此杯，喝完酒，我们便谈生意。”

周默看了夏侯楙一眼，并没有端起酒杯，反而大声道：

“不知夏侯将军府中共有多少婢女？不用浪费时间了，一并都请出来吧。明年今日，就是她们的忌日了。”

“如果夏侯将军还杀得不够过瘾，连同我的项上人头，一并拿去便可，可要我喝这劣酒，绝无可能。”

夏侯楙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蜀使果真是条好汉，不枉我等你这么多天啊。”

“为蜀使换酒。”

那婢女长长松了一口气，马上应了诺，重新搬来一坛美酒，为周默舀满酒樽。

周默用鼻子一嗅，便知这酒不错，举杯道：“夏侯将军，敬你财运亨通。”

“财运亨通。我喜欢这个词。”夏侯楙亦举起了酒樽，二人一饮而尽。

夏侯楙又随口问了周默几句蜀中的风土人情，却一句都没有提生意的事。不多时，便借口身子乏力，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休息去了，并唤了之前那个老宦官进来，送周默和阿谢离开。

周默有些不明就里，阿谢却喜道：“事情成了。刚才逼你喝酒，便是夏侯将军谈生意的手段，你顶住了压力，于是他选择了让步。”

“至于具体的生意条款，夏侯将军好脸面，都是交给下面人谈的，我们等着就好了。以今日夏侯将军的态度来看，接下来的事情，会好谈得多。”

周默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这夏侯楙是什么奇葩毛病，还有这么谈生意的。”

果然，三天后，便有夏侯楙的人上门，和周默谈具体的贸易条款。这方面，阿谢是行家，周默大多时候都是看阿谢的眼色行事。

最终从每年两千匹，一直谈到每年八百匹，甚至都超过了阿谢的期望，令他喜出望外。

这过路费虽然仍旧不便宜，但却极有价值，能赚不少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可通过蜀锦贸易拉近和西域诸国的联系，这一点的价值也是不可小觑。

谈判既已圆满完成，周默达到了目的，便不敢在长安久留，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决定即日出发，走最近的子午道返回汉中。待与王幼娘等人在南郑汇合之后，再一起回成都。

阿谢知道周默的顾虑，所以也没有作任何的挽留，况且有了共同的生意，将来彼此联系的机会还有不少。

于是，翌日清晨，周默携诸葛乔和随行侍从数人，穿秦岭子午谷，南下归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