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铮轻轻开口:“吐蕃大论琼波·邦色,应该死了吧?”
一直云淡风轻的司徒长孙无忌勃然变色:“你如何知道?”
就连朝廷收到这条消息也不过一旬,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其时范铮还在华州!
范铮笑道:“猜的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不是很正常么?”
“不排除心胸宽广的帝王能许功臣善终,可悉补野·弃宗弄赞是吗?扶持他一路走出困境的大论娘·芒布杰尚囊,被他率兵攻打而亡。”
“谁敢相信,据后藏之地、势力更比娘氏庞大、有灭大羊同之功、极为倨傲的琼波·邦色,会不被烹?”
合情合理呀!
松赞干布能杀尚囊,自然也能杀邦色,当然未必是兔死狗烹,只是这两家的势力太大,不打压会成尾大不掉之势。
身为臣子,太强大了也是一种原罪。
当你有阿瞒之势时,说着满口忠于朝廷的话,有人信不?
事实上,邦色跋扈是没错,可真没有丝毫反意,甚至当松赞干布亲率大军至后藏时,吩咐儿子琼波·昂日琼取了自己头颅向赞普谢罪,以保全家族。
当然,这也有琼波·邦色自认不是松赞干布敌手的缘故。
娘·芒布杰尚囊好歹还据城堡抵抗了一阵呢。
“故而,吐蕃现任大论应该是智者噶尔·东赞了吧?”
范铮继续推论。
噶尔氏一门三杰,噶尔·东赞及其长子、次子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据臣所知,噶尔·东赞之次子噶尔·钦陵赞卓,应该在京师为宿卫吧?”
质子宿卫就是个双刃剑,有利有弊,弊端全部体现在噶尔·钦陵赞卓身上。
李治狐疑:“华容开国县侯不是要对其不利吧?”
范铮垂眉:“其人聪惠异常,于兵事有独到见解。为大唐计,或设法令其归心,永留境内;或绝其触摸大唐兵制、战法渠道。”
当然,潜台词还有一句:实在不行,诛之!
不要说以朝廷名义,就是让市井游侠儿出手,也能让他饮恨长安城。
大唐,可不兴将番邦人当耶耶供着。
真要交待,了不得从死牢里提出两个判了秋决的人犯,刀光一闪、血光一溅、围观的庶民一喝彩,还会有人执着于真相吗?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在太极殿公之于众。
咳咳,大唐永远是光明的,懂?
李世民笑而不语,这种手段,也证明范铮为是一个墨守成规之辈,辅佐新君应当有余了。
“泾阳县与司农寺泾阳屯监,又生了龃龆,此事范卿费心一二。”
李治轻言细语,将差事交给范铮。
这是陈年旧账了,泾阳屯监占了泾阳县最好的一块地,所获尽归司农寺,泾阳县连汤得没得喝一口,矛盾难免。
这点破事,还真就范铮有颜面去调解。
一头是旧部,一头是现任僚属,怎么也有人给三分颜面,就是长孙无忌亲自下去都未必有范铮好使。
范铮举笏:“臣明日即赴泾阳查看,尝试斡旋,或有一二朝会不能及时赶回。”
尚辇奉御李楷嘟囔道:“区区调解,要那么长时间?”
李守因脱离范铮魔爪了,李楷也就没有了顾忌,该说不该说的,尽可放肆说了。
范铮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楷:“要不,你去调解?”
李楷瞬间哑巴了。
莫说是他,就是他阿耶李客师也没这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