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镰松开了手,女子顿时朝它跑了过去,与它抱在一起!
“大哥,对不起,我拦不住他!”
她伏在雪白的狐躯上,嚎啕大哭。
六尾狐想用爪子摸她的脸,可这个动作对它似乎太费力,
最后,
只能用动物最原始的表达感情的方式,伸出舌头,舔了舔她雪白的额头。
“傻丫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和我道歉么?
为了那玄火鉴,我狐族死伤殆尽,
你我三百年来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累累如丧家之犬,
要说错,是我害了你啊。”
语气中,先是嗔怪,又是怜惜,最后是哽咽。
它看向张太镰,尤其看了眼他手中的玄火鉴,问道:
“少年郎,你是焚香谷的人么?”
“不是。”
“哦,那既然玄火鉴已在你手,我们之间又无旧仇,能否放我们……不,放她一条生路呢?”
“不!大哥,别说了,我这辈子,至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搂住它的脖子。
用力之大,生怕有什么力量将它们分开。
张太镰摇了摇头,
“这,恐怕不行。”
六尾狐眼中一黯,叹息道:
“如此说来,你是除妖卫道的正义之士,断不肯放过我们这些妖怪了么?”
“没那些个大道理,她杀人,我杀她,这逻辑很清晰。
至于你,本来也活不长了。”
张太镰说着,在他周围投影出数十柄寒冰仙剑,蓄势待发。
六尾魔狐见状,也终于不再尝试着求饶,或许是它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呵,真是强硬啊,
不过相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庸俗人类,你还算直接,
那么,请你刀快些,别让我们走的太痛苦……”
说罢,两只狐狸紧紧相拥,闭目待死。
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哀伤,只有释然、只有微笑,只有淡淡的欢喜。
“……”
“你们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幸福……”
张太镰幽幽的问。
六尾狐睁开疲惫的双眼,眼神中有些意外,
似也没料到张太镰会说出这样的话,它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死亡是条小船儿,载着逝者通往黄泉,渡头上站满了来迎的已故者,这哪里是悲剧?这是团圆啊……”
是啊,既然是团圆,那死亡就不再可怕。
这不正是最大的幸福么?
听闻此言,张太镰一时有些哑然。
曾几何时,他也曾为它们的结局在心底嗟叹过。
这世道,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狐也好,人也罢,都有错处,都有苦难,都有罪业。
他来到这世间一回,是打心底里想给所有人带去一个相称的结果,
可如今,裁决这两只狐妖的命运之剑,就握在他的手中,
能不能斩下去?该不该斩下去?
他心底突然有了犹豫,
或许正如三尾狐先前所说,他真的是个别扭的人。
“……”
张太镰深吸了口气,用力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水光掩盖。
“可……还有什么遗愿么?”
两只妖狐闻言同是一怔,它们相互对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然后,它们各自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发出异口同声的呢喃:
“下辈子,只当个普通狐狸就好,让我们在一起,慢慢变老。”
“好,我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