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时间,梅尔特姆和让娜等人来到了城南的大市场。
这些天,郭康做了很多事情。哪怕一开始那些不太成功的宣传和调查工作,至少也吸引了不少人,让大家都知道,罗马人经常会搞点活动。后来他的医院出了名之后,了解的人就更多了。
最早的时候,脱欢和郭康等人宣布什么事情,城里人都冷眼相对,既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支持。郭康去询问,路人就纷纷表示,那都是你们十字教徒的事情,我们不参与。连简单的调查,都往往不敢回复,甚至有被郭康问了两句家里情况就直接哭出来的,导致那段时间,郭康想要绕过当地地头蛇,直接获取准确的信息,难度都很大。
而现在,情况就好多了。大家支不支持另说,但只要一宣布有什么事情,就有一大堆人乐意来看热闹。市民也不太害怕郭康和他的随从们了,甚至有点热情过头。
她们几人到场之后,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市场里的一处圆形粮仓被临时改建,在前面搭起了个木台,旁边还放着堆积如山的粮食。众人都围在那里。不少人还不太清楚今天是什么活动,正在互相打听着。
梅尔特姆拿出个路牌,找到了站岗的士兵,但这里人太多,士兵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们送到中央位置。郭康正在这里,迎接几名客人,看到她们,便伸手招呼她们过来。
而这会儿,脱欢都已经登上台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看起来要发表演说了。
不过,开口之后,他的话倒是很简短。用当地话问候了大家两句,就挥手让士兵把犯人带来。随即,就有十几个人,被绑着手,押上了台子。
“这段时间,我们三令五申,城里要严加管理,以应对混乱的局势和可能到来的灾难。”脱欢大声喊道:“但这些人,被我们反复警告,依然选择囤积粮食,故意制造高价,让大家饿肚子。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看看,是谁在趁着天灾中饱私囊,在拿别人的痛苦和性命发财。”
不过,他说完之后,围观的人却没有明显的反应。
“我们其实早都知道是谁了。”娜菲莎小声对其他几人解释道:“不过知道也没什么用……”
“以前的苏丹,自己都得靠这些人获得军粮,怎么可能得罪他们。谢赫上台之后,因为粮商做的太过火,就转而扶持哈迪加商会,对抗卡里米商人。但这种工作,也不是一下就能完成的。所以,就算大家都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我还是不想做的太直接。因为我进城的时候,已经对你们宣布过,尽可能不会在城里动刀。”台上,脱欢还在继续说道:“所以,我目前也只能进行谴责,没法替你们去惩罚他们。”
台下的人纷纷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旁边,刚才还不敢表现出明确反应的人,至此也多少有些忍不住,长吁短叹了一阵。而台上,脱欢让士兵把粮商身上的绳子都解开。那些人纷纷松了口气,有几个还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台下观众。这下,连讨论声都明显弱了下去。
娜菲莎朝梅尔特姆她们耸耸肩。不过,梅尔特姆等人却没有回应,还在看着台上。郭康也向台上指了指,让她继续看。
“之前,我们查抄来了很多粮食,把这个囤积用的粮仓都搬空了,现在就都还给你们吧。请进!”说着,脱欢指了指粮仓,一挥手。士兵打开了大门,硬推着那些商人走下台,把他们赶进粮仓里,然后不由分说就用铁链锁死了门。
里面的商人开始不断拍打,而观众至此才发觉不对,躁动起来。
“这么喜欢粮食,就和粮食永远在一起吧。”脱欢命令道。
得到命令之后,士兵们就把一袋袋粮食搬过来,直接丢进仓库里。一开始,里面还有被砸中的惨叫和求饶声,但没多久,就沉寂下来。
“好了,今天就这一件事。”脱欢说:“大家散了吧!”
宣布完之后,他带人走下了讲台。而这时,围观的人群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阵欢呼。甚至有人跑到仓库前,对着里面大声咒骂,发泄长久以来的不满。
郭康带着几位客人,在仓库后面的巷子里找到了脱欢。想要介绍几句,但外面的民众过于激动,各种喊声太大,让他们打招呼的时候,都得尽量提高声音才行。
“你看,敌人死了,他们就积极起来了——这就是我们埃及的人民。”让娜女侠无奈地摇摇头,用讥讽的口气说道。
“这倒没什么,大家都得自保的。”郭康倒是不在意:“打不过,还能怎么办?”
“是啊。敢和恶霸奸商作对的百姓,一般都是因为人家能打。起码能让对方遭受不可忽视的损失,因此只能妥协。中原人是这样,老杨他们也是这样。”脱欢也表示赞同:
“但你看埃及这边的人,就算和敌人硬拼,也肯定要输,等于白白送命;选择顺从,那么统治者至少还得留一部分人,给自己干活呢。久而久之,养成这种习惯,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们也不指望,就这几次行动,就能让他们敢于主动响应我们,反对当地豪强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郭康直言不讳地说:“他们能事后激动一回,知道我们会说到做到,我们就已经算完成目标了。”
“希望如此吧。”
让娜女侠和梅尔特姆对视了一眼,似乎还是对埃及人没有什么信心。娜菲莎则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什么。
“那最近还有什么行动么?”乔安娜问道。
“还是各种组织和动员的工作。”郭康告诉她:“不过后续的人手也来了,暂时没有急需帮忙的。如果遇到事情,我再去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