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铦这才明白,也才想起唐朝的君臣都是坐而论道,所以进殿之前都是要脱鞋的,赶忙蹲下身子,同时小声道:
“你刚才说脱履我不就知道了吗?”
高力士人都傻了,好家伙,还成我的错了!
唐玄宗跟高力士相处多年,两人虽是上下级关系,却是互为了解,大概也是第一次见高力士有气没处发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勾。
李林甫和牛仙客则是又抽空交换了一下眼神,有点紧张了。毕竟杨宪这会儿看起来很是不靠谱,真的能为自己证明清白吗?
裴耀卿本就对杨家不喜,此刻则是更讨厌了。
裴衡在此之前已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现如今,唉!
就这样,满朝文武干看着杨铦把履脱下来,放在一旁,然后进殿,拱手行礼道:
“杨铦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全场一片死寂,唐朝压根就没有万岁万岁万万岁之说,高力士站在兴庆殿外,已然想死,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唐玄宗也是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抬手道:
“请起。”
“多谢陛下!”
杨铦还以为自己做的不错,腆着脸站起来,完事看了一眼四周,大家都坐下了,他想来也不能例外,便“噗通”一声也坐下了。
李林甫和牛仙客相视一望,这都什么情况?
唐玄宗也看了一眼高力士,高力士只能脸色苍白,满面歉意,他也没想到杨铦对于礼仪一窍不通,跟张九龄的不可思议如出一辙。
毕竟杨铦的出身可是弘农杨氏,虽不是五姓七望,也是名门望族,没有这个背景,杨玉环也不可能嫁给寿王李瑁,但现在看来,这孩子小时候八成是被宠坏了。
唐玄宗也只能选择理解,拿起龙书案上的黑色令牌,生怕杨铦再闹出什么笑话,直截了当道:
“杨铦,裴衡已经把此案发现的端倪如实禀报给朕,诸位爱卿也已听清,可你要想证明不是你打伤的王潜,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否则的话,欺君之罪,你可知晓?”
杨铦坐在兴庆殿下正中央,直到此时,才敢眼睑微抬细看唐玄宗,纵然已是暮年,可仍能看出年轻时的棱角,但总归还是老了。
想着临出牢房前,张九龄对自己说过的话,杨铦的心中不免一紧,语气也终于开始像一个正常的大唐人了。
“陛下明鉴,杨铦自知在劫难逃,此刻岂敢欺君?只是杨铦一人事小,陛下受奸人蒙蔽事大,王潜乃是陛下的外孙,皇亲国戚,跟在下也是至交好友,就算有口角之争,在下也万万不敢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啊!”
此话一出,杨铦是理直气壮,唐玄宗却有点慌了。
一旁的高力士亦是如此,李林甫和牛仙客也是眉头紧皱,裴衡更是脸色惨白。
这,有谁不知道吗?可说一千道一万,证据呢?
唐玄宗可并非是想听这些话,才召集文武百官,宣杨铦上殿的啊!他要的,是杨铦把证据甩出来,用残酷的事实给裴耀卿这样的臣子一个沉重的大嘴巴子!
因为只有这样,此案才能重审,杨铦也能逃过一劫,杨玉环也才能发自内心的感谢……等一下,这小子,该不会没有证据吧?
唐玄宗居高临下的看着杨铦,思及至此,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五十五岁的老皇帝,此刻竟被杨铦整的一滴汗珠从脑门缓缓溢下!